埃里克微勾唇角的轻笑让菲可目眩神迷。 菲可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埃里克的俊容,心底在一点一点的消化着他刚才说的言语。 那些话语好像都是菲可渴望听到的。 怎么拼凑在一起,却揪着菲可的心尖疼呢? 就像是在茫茫沙漠里不停行走,干渴炎热的小孩,终于咬到了第一口冰激凌尖儿,所有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全都充斥在菲可的心房。 让菲可激动地一时想哭…… “哎哎哎?”
埃里克的大手胡乱的捧着菲可的小脸,看见菲可突然间哭泣,埃里克没来由的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哭了啊?”
埃里克疑惑不解,他忍不住去反思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语,是不是哪里又说错了? “抱歉啊,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就骂一骂我,打我也行……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可能……” 埃里克有些忐忑不安。 以至于话音里也有些颤抖。 菲可哽咽着抹着泪珠,埃里克的掌心好温暖,和他的话语一样温暖,菲可哭的不能自已:“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爱恋的心意能够相通。 那个人偏偏不认为是可耻的事情。 全天下最美好的事情就莫过于此了吧? 埃里克也因为菲可的这句话,心尖像是被猛然撞击一下,酸痛酸痛的,但是更多的是漾满了甜蜜。 菲可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语想要对埃里克说,可是冒出来这句话后,菲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眼,只顾着自己低声的哭泣,菲可的哭声很奶,哭得埃里克的心尖都快要化了。 埃里克无措的将菲可揽入怀中,大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菲可的背脊,算作是安慰。 埃里克就这样无声的安慰菲可,菲可也渐渐地平复了自己激动地心情。 菲可胆大的搂住了埃里克的脖颈,第一次这么蛮横的拉着埃里克俯下身来,唇瓣贴了贴埃里克的脸颊,很快分离,只是再次垂下头,菲可胆怯的话语依旧是细若蚊声:“埃里克,我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是他的阳光,绝对不能被夺走的阳光。 如果失去了埃里克,菲可面对的只有漫漫无尽的黑夜。 埃里克任由菲可有一下没一下的诉说着爱意,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减:“嗯,我知道。”
菲可有多么喜欢他,他当然知道。 埃里克也是刚才的那一瞬间才知晓自己内心的答案。 很抱歉,是他愚笨,是他让菲可等太久了。 让菲可这么久都闷闷不乐。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种哦!”
菲可嘴笨,但是菲可白藕似的小胳膊,紧紧地环在埃里克紧窄的腰肢上,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诉说爱意。 菲可的心底像是有一个一直以来压抑的匣子。 一旦被撬开便再也刹不住车。 埃里克也不嫌烦,菲可诉说的爱意格外动听:“我知道。”
“你不知道!”
菲可委屈巴巴的赌气了唇瓣,“不然你怎么还是这副淡定的模样,只有我一个人,心跳这么慌乱,生怕自己说错话,生怕被你讨厌,我还怕以后再也……再也见不到你……” “谁说的?”
埃里克拉过菲可的小手,紧贴在自己炽热的胸膛,密集的心跳声顺着菲可的掌心传递,菲可感受到埃里克的心跳后,脸颊忍不住微微一红,埃里克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菲可,唇瓣微微贴近,“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笨蛋,我和你一样慌乱。”
埃里克和菲可拥有的是同样的心情,心心念念着彼此。 或许是已然坠入了爱河,菲可和埃里克静静地杵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却痴痴地勾唇轻笑着。 只有恋人之间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说着幼稚的,没有营养的话语,却又格外磨人。 - 不知是不是天公在做美。 这几天以来,天气都格外晴朗。 阳光暖绒绒的,撒在身上,引得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懒腰。 也许是鬼谷子和阿尔维斯开的药方真的有效,王妃坚持服用了几天,病症日渐好转。 枯槁的脸色上稍稍见了血色,王妃身上的病痛也稍稍减轻,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母后,今天的阳光不错,蔷薇花园里的蔷薇花生长的也很美……” 埃里克习惯性的坐在床头,帮王妃喂饭,顺便唠唠叨叨平日里发生的新鲜事。 王妃每天都要喝苦苦的药汤,胃口并不怎么好,也吃不了太辛辣太油腻的东西。 每天都只能喝小米粥,顶多后厨会隔三差五变着花样煮小米粥。 王妃喝了几口小米粥,胃里又是一阵翻天倒海,又险些想要反胃吐出。 埃里克眼疾手快的端来漱口的碗,端在王妃的面前,王妃缓了缓气,倒是没有干呕出。 “我不想喝了。”
王妃无奈的挥了挥手,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嗯,好吧。”
埃里克点了点头,没有强求,他知道病重的人就算旁人再怎么劝,也吃不进去饭。 王妃眯了眯眸子,她眼底的淤青消散了许多,深凹的眸子里也渐渐有了光彩。 王妃微微偏了偏头看向窗外,阳光给她嶙峋的面孔镀了一层温柔的光亮。 王妃的眼眸里渐渐的染上了希冀和向往:“埃里克,能带我去赏蔷薇花吗?”
埃里克有些犹豫不决,抬眸看向了立在一旁的鬼谷子和阿尔维斯。 鬼谷子和阿尔维斯这两个老头子心善,他们担心这个药方中途会出现什么岔子,所以一直守在王妃的身边。 如果出现异常,这两个老医师也能够及时补救。 鬼谷子和阿尔维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王妃的病症在好转,虽然出门对于王妃来说,还是会消耗太多的经历。 可是,让她看一看外面世界的美好,让她感受一下清新的空气,让她再多看几眼她最爱的蔷薇花,可能会激发王妃的求生谷欠吧。 木匠很快送上了一把椅子,那椅子是用金丝边围成的,椅子脚上绑了几个可以滚动的滑轮。 王妃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就算是缓缓地走,她也很难做到。 再加上这么久以来,王妃一直卧病在床,王妃纤细的双腿也隐隐有了萎缩的迹象,完全用不上力气。 埃里克和菲可费力搀扶着王妃,让她稳稳地坐在轮椅上。 埃里克和菲可是两个大小伙子,背起抱起一个虚弱到体重极轻的女人,还是有力气的。 不过王妃相当于是个半瘫痪的状态,要摆正扭正她的身子,让王妃在轮椅上坐得舒服一点,还是挺费力气的。 埃里克推着轮椅走出了王妃的寝宫。 菲可就紧跟在埃里克的身旁。 埃里克的步伐很慢,王妃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寝宫了,埃里克担心王妃会不适应。 走出房门,阳光乍进。 暖融融的阳光彻底撒在王妃的身上。 王妃舒服的眯了眯眸子,病入膏肓的俏脸上终于见到了几分血色。 好温暖。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王妃终日躺在病床上,偶然一次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王妃差点就要崩溃了。 她是被众人拥戴,身份矜贵的美人。 这种像是半截已入土的模样完全就不是她! 王妃曾经抑郁到一度想要去死,或许,只有死才是对王妃最好的解脱。 可以升入天堂,再也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 可是王妃却舍不得老国王。 舍不得这个男人对她的一往情深。 这个老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坚强可靠,是她得以依靠的后盾。 白天要日理万机,还要为她寻病问药…… 老国王的白发一半是因为儿子走丢,一半是因为病重的王妃。 在王妃私藏了一小块玻璃碎碴,想要趁着夜深,悄无声息的了结生命时,那个老国王却身披月色,走进了王妃的寝宫里。 王妃静静地躺在床上,急忙将那一小块玻璃碎碴藏进枕头下,装得熟睡。 老国王没有言语,沉默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王妃的床头。 苍老的大手拂过王妃的脸颊,指尖轻轻挑起王妃耳畔的碎发。 老国王有多么爱她,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向来都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不会轻易地表露情愫。 但是老国王追求王妃的那段日子里,他追得轰轰烈烈…… 许久,老国王突然顿住了手,王妃觉得脸颊有点痒,她不敢睁眼去看老国王,但王妃却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小声啜泣的声音。 老国王哭了? 记忆里,这个坚强的男人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王妃的心尖一颤。 她的眉眼微眯,偷偷的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的男人。 月色下,老国王的眉眼依旧是让她百般心动。 只是老国王的眉眼里蓄满水色,这个肩背宽厚的男人,佝偻着后背,粗粝的大手抵在唇边,后牙槽狠狠地咬着,似乎是生怕自己哭出声吵醒了王妃。 明明是个老男人了,哭泣的模样却很是让人心疼。 王妃好想伸手拂去老国王眼尾的泪珠,再轻轻告诉老国王,她很好,她没事。 不过老国王显然是不想被王妃看见自己在哭泣。 隐忍的克制着哭泣声,宽厚的肩背却在抖得不像话。 那个顶不住压力哭出来的老男人,就这样定定的注视着某一处,出神的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国王总算是缓过来情绪,大手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又俯下身子靠近王妃。 王妃紧张的连忙闭紧双眸,又装作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老国王仿佛是没有察觉到端倪,大手摸了摸王妃的脸颊,像是捧着世间最繁华的珍宝,轻吻着她的额头。 细细的一吻,似蜻蜓点水,很快便分离,短短的瞬间却缠绵着难舍难分的爱意。 王妃的心尖微动。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丑样子,老国王仍然没有嫌弃她…… 待到沉闷的脚步声离开了寝宫,房门也紧紧地关上后,王妃终于睁开双眼,被病重摧残的双眸污浊一片,只是,这个女人方才一心寻死,黯然无光的眸子里,突然燃起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王妃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玻璃碎碴藏起来。 她以后不会再轻易动轻生的念头。 她要活下去,她要看到小多恩长大成人,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她要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埃里克娶妻生子;她还要再多陪几天老国王…… …… 但是,王妃的身体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每一天都浑浑噩噩的,说是睡觉休息,其实只有王妃自己知道,她那是精力支撑不住,陷入短暂的昏迷了。 王妃又不敢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些关心她的人,把她的生命看得无比重要,要是这点小事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无法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王妃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看见这些人为了她去求药,心里也很是内疚。 她每天都会陷入短暂的昏迷,甚至有的时候,昏迷的时间会变得更长。 王妃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陷入暗无天日的昏迷之中,会不辞而别。 “母后,在想什么呢?”
埃里克见王妃盯着蔷薇花出神的看着,忍不住凑近些许,靠在王妃的身边。 “没有,我很开心能看见这些蔷薇花。”
王妃咧了咧唇角,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舒心了。 只是,王妃的眉眼里还是有着遮掩不去的疲惫。 王妃出来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完全超出了她以前的运动量。 王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已经体力不支的微微气喘。 “母后,累了吧?”
埃里克细心地注意到王妃的各种变化,从刚刚走出寝宫,埃里克就注意着王妃的身体状况,生怕她有闪失。 王妃轻轻点头:“是有点累了。”
今天看见的一切都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王妃的眸光稍稍偏移,落在菲可搭在埃里克臂弯里的那只小手上,王妃微微挑眉,她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什么,最终,王妃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