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和感怀只能留在睡觉之前，睡醒之后，睁开眼睛，天光已经散开，她洗脸，刷牙，素面朝天吃了一点郑小句买来的早餐，造型团队在周览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又是一上午的工作，中午也不得消停，周览安排了跟一个视频网站高层的午饭，没有具体的合作意向，但先把关系建立起来，熟络起来。　　下午，马不停蹄地赶另一个通告，期间录了两个短片。　　转场的车上，周览跟周云简单交代晚上要见的人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历。　　如果想要做演员，要么背靠大树，大树把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理好，演员只负责演戏，要么就要靠自己去结交这些关系，不仅是跟制片方，包括广电、广告商、电视台、视频网站等等。　　很多东西都是各取所需，一个演员身上的东西越多，能争取到一部戏的概率就越大。　　演技在其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这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无法解释。　　但周云没有艺术家脾气，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去做一个艺术家。　　公司只把她当赚钱的工具，何勇也不会对她的演员事业寄予厚望。想要争一口气，争一个长久的未来，周云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做一个想要获得成功的人想要做的事情。　　“累吗？”

晚上九点，周览问坐在后面的周云。　　周云的脸颊有些红，是喝酒喝的。　　“累得很满足。”

周云依然闭着眼睛，“这都是为了我自己。”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周览当个笑话在讲，“昨天于思甜她公司带着她去跟一个电视台制片人吃饭，结果于思甜怎么也不肯吃东西，说减肥，后来还当着制片人的面骂她经纪人，这种饭局为什么要她参加，中途就拿着包走了，制片人气得够呛，放话出来，以后绝对不会跟于思甜合作。”

“被惯坏了吧。”

“柳青青刚出道的时候，也得罪过人，她却敢负荆请罪，连续一个星期去人家办公室门口道歉认错，硬是把一个得罪了的人变成一个欣赏她的人。”

周览一笑，“你看，其实也有意思，我每天都跟你说资本、数据、关系、人情往来什么的，但柳青青能起势，却是因为得罪了一个人，后来这个人因为柳青青连续七天道歉，反而欣赏她，给了她好些机会，被她抓住了，很快就起来了。可有的人，花钱砸，一座金山都砸进去了，愣是一朵水花没砸出来。”

“宋迟说我是热搜体质。”

“他没说错。”

周览忽然有电话进来。　　她压低了声音。　　周云晕晕乎乎地眯着眼睛睡了过去，到了酒店，好不容易被周览勉强着卸了妆，擦了点护肤品，摔床上就睡着了。　　周览看着横尸床上的周云，轻叹一口气。　　其实要是公司给她支持多一点，她又何须这么辛苦。　　周览从周云房间里出来。　　她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给何勇回消息：周云这次似乎是真的有点生气，对了，我今天还听到陆总给她打电话了。　　陆总，陆一程，成千娱乐的另一位副总，权力没有何勇那么大，但，怎么说也是跟何勇平级的高管。　　何勇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她什么意思？”

何勇很恼火，“她之前不是很不爽陆一程吗？”

周览叹了口气，说：“何总，她这次受这么大一委屈，您真觉得她能这么咽下去啊？”

何勇那边沉默了许久，问：“她要怎么样？”

“接戏的自主权。”

“你觉得可能吗？”

何勇冷笑。　　“她现在是公司最红的女艺人，陆总接触她也实属正常，商务那边，卫茹雪自持身份，很多都不肯接，但周云没有这样的限制，您希望看到她真的跟陆总那边牵上线吗？”

“陆一程不过管着商务这一块，她以后都不想拍戏了？”

“她现在拍的戏，也不是公司给她的。”

“接戏自主权这事，不可能。”

“那好吧，我去跟周云说。”

周览也不继续争论。　　何勇忽然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声，“周览，你在威胁我？”

“不敢，何总，我区区一个小经纪人，从来只有被您威胁的时候，怎么会威胁到您呢。”

周览轻笑。　　“周云才刚出道，她凭什么可以自主接戏？连卫茹雪接戏都要公司点头。”

“卫茹雪不想拍的戏，公司能勉强她吗？”

“周云什么时候混到卫茹雪这个位置了，再提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

“何总，周云不用混到卫茹雪这个位置，卫茹雪续约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来，她能不能留在成千娱乐还不一定，您别忘了，周云是除了卫茹雪之外公司今年最赚钱的女艺人。”

何勇：“才刚红了一点，就开始跟我叫板了，你挺厉害啊。”

“何总，您别误会我，这一次生气的人不是我，我已经提醒过您，电视台那边的赔偿和道歉不能少，您放弃了给周云要赔偿和道歉，置换了资源给公司其他艺人，无可厚非，但周云生气更没人能说什么，我安抚不了她，您不能满足她的条件，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我得把这事告诉她，她要继续生气，我能有什么办法？您都没有办法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览的话怼得何勇半个字说不出来。　　自从上次何勇逼周览主动辞职以后，周览跟他就已经有了实质的裂缝。　　“其实周云生气也不是非要安抚什么，对吧，反正也只是公司的艺人而已，她再生气，也越不过公司，您要真舍不得，就别管她生气不生气了。”

周览故意这么说。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何勇不敢让周云为了这件事继续生气的。　　“一年一部戏的自主权。”

何勇终于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周云不想拍的戏，她有否决权。”

周览加码。　　何勇：“公司的自制戏不行。”

“公司自制戏必须给足市场价，否则有否决权。”

“不要得寸进尺。”

“只是合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