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方如绣首先是将这两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给点了出来，道：“你们站到一边去。”

“是。”

两个丫头看都她们被方如绣选中了，不由得是心中一喜，便低着头，往一旁去了。“我再重申一遍，我虽然是来买下人，但是实际上算是来招人干活的。”

方如绣走到这个妇人跟那一家四口人的中间，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这一家四口听到方如绣的话后，又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这个妇人更是紧紧的搂住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而这个妇人却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是，我知道，我就是来干活的，我虽然不会下地，但是我会洗衣做饭。”

“洗衣做饭？”

方如绣想了想，好像她们家的确缺一个洗衣做饭的人，毕竟田地里面的事情都可以请短工，相反这洗衣做饭，可就是没人帮衬了，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又道：“那你会针线活吗？会做衣服鞋子吗？”

“会！”

这个妇人一口答应了下来！“行，那你也一边去吧。”

方如绣看到这个妇人穿的虽然不好，但是浑身上下却也还算干净，补丁上的针脚也是整齐平整，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妇人。于是她便点点头，也选了这个妇人。最后那一家四口她却是没有要了，首先是跟他们没有眼缘，其次看到他们的样子方如绣有些不太喜欢，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暂时她们家买这么些人也够了。有人做饭洗衣，有人喂养生禽，这样便解放了叶氏跟方以诚两人，剩下的一些杂事，大家都帮着做一点，一家人就不会那么的累了。“好了，暂时就买她们三个了，剩下的有需要下次再过来买。”

方如绣对着这蒋婆婆说道。“就她们三？”

这蒋婆婆再问了一句，见到方如绣点头，她便开始报价：“这两个丫头已经八九岁会干活了，便三两银子一个吧。”

三两银子？便宜！“好，那这位大姐呢？”

方如绣指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问道。“她的话要等一下，她是自卖为奴，卖身契还不在我这。”

这位蒋婆婆让方如绣等一下，便吩咐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去请街头的柴婆婆来。一边让众人回到前厅里面休息，她一边对着方如绣等人解释这位三十多岁妇人的身份：原来这位妇人刚刚死了丈夫，婆家说她克夫了，要将她卖掉，她想着与其被别人卖掉，不如自己找一个靠谱的主家，所以就跟婆婆说了，然后跑到了我这里来。听了这个蒋婆婆的话，方如绣不由得有些唏嘘，原来在不久之前，这个妇人还算的上是一个小老板娘呢，没想到一转眼就要卖身为奴，低人一等了，不过话说这里的婆家还有卖媳妇的资格吗？方如绣把她的这个疑问也问了出来，蒋婆婆便告诉他们原来这个妇人从小就是童养媳，自家的亲人从来都都是不管她的，她只有婆家，没有娘家，自然而然的，婆家就拥有买卖她的话语权了。“唉！”

方如绣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等待着她的婆婆那个柴婆婆前来。闲着无事，方如绣也问起了她们的年龄跟姓名，顺便让她们做一个自我介绍。这两个丫头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她们没有名字，她们的父母将她们卖过来的时候，就都管她们叫丫丫，所以蒋婆婆就分别叫她们大丫跟小丫。而这个妇人叫李兰香，今年实际上才二十八岁，因为一直以来膝下无子，因而在婆家的地位才会那么低，也是了，若是她有儿子的话，想必婆家的人也不敢发卖她了。“大丫小丫？”

方如绣看着这两个灰扑扑的丫头笑着说道：“以后就叫你们大雅小雅吧，雅是雅致的雅，我看你们身上也自带一点灵慧之气，或许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呢。”

“多谢小姐赐名。”

这两个丫头伏在地上，齐声说道。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这蒋婆婆以前是教过她们的，否则的话，一个小丫头，也不懂这么多的礼仪。方如绣伸手扶她们起来，可是并没有跟李兰香说什么，毕竟她的卖身契可还不在自己这呢。不一会，一个四五十的妇人就从后门进来了，这妇人看起来穿的并不差，也不是什么穷人，可是偏偏就是看自己的媳妇不顺眼，要将她卖掉。“哟，蒋婆婆，好久不见。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要买我这媳妇的人了。”

这位老妇人看起来还真的是很有眼色，她先是对着方如绣一通夸赞：“看姑娘您这通身的气度，这县城之中都找不到几个了，您是要买我这媳妇吧？您的眼光真好，我这媳妇在家能干活，在外能够做生意，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若不是家里面遇上了难事，我还真的舍不得卖她。”

这老妇人说着眼角的泪滴都出来了，她趴在这李香兰的身上，说道：“香兰啊，婆婆是真的舍不得你离开我啊，毕竟你来到我们家也有二十年了，这说走就走的，我这心真的就如同有人在用刀直锥一般啊。”

方如绣跟方以正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仰头看着她的方以诚跟方如茵等人，他们都这个还不明白，方如绣觉得自己应该坚定的将他们放在四叔那里的，真的不应该带他们来，可是这两个小家伙撒撒娇，她就妥协了。如今这在人性的苟且面前，她也不知该如何同他们解释，便只能够沉默不语。李香兰如今二十八岁，在这位婆婆家二十年了，那就是八岁就来到了这位婆婆家做童养媳了，这若是有点心的人，绝对是将她当做亲闺女看待了，可是这个婆婆，却能够狠心将她卖给别人，如今再说哭诉说这话，又有意思吗？不过很快，方如绣就知道这些话是有意思的了，因为这个婆婆转头又泪水涟涟对方如绣说道：“姑娘，我这位媳妇是能干的，是我家里面有难事，她才自愿卖身为奴，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给个十两银子，好吗？”

方如绣简直要气笑了，刚刚那么一大通的表演，原来不过是为了此刻谈一个好价钱罢了，不过她懒得同她磨蹭，直接道：“六两！”

“六两？这太低了。”

这位婆婆转身看着方如绣，说道：“姑娘我家媳妇能干活，她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能够做的！”

“你家媳妇年纪大了，我们买她回去，没有买这些丫头回去划算！”

方如绣直接说道：“她能够做事的年龄不长，我们到时候还要给她养老！”

“姑娘，话不是这样算的。”

这位婆婆立马过来说道：“您想想，您买这两个丫头回去，又不能帮你干什么活，她们正在长身体还要吃你家的粮食，而我这媳妇不要啊，她吃的少，做的多。”

“呵呵……”方如绣不想要再跟她讨价还价了，把人当做商品买卖，还有当做原主的面讨价还价已经是对人家的羞辱了，再多讨论这些吃多吃少的问题让方如绣感到有些难堪，她们是人，不是牛!虽然她拉下脸来，也可以跟她论一个一二三四，可是她再懒得说了，没必要。她刚刚只是觉得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一般的成年人都是5—8两，这个成年人可是包括最能够干活的青年男人呢，所以她一个妇人，的确是值不了。省下一点银子，也能够带着她们去布店，买两个块好布，用来做衣裳不是！看到方如绣不在理会她，这个老妇人眼睛一转，说道：“既然十两银子姑娘觉得多了，那便八两吧，我这媳妇正在壮年期，八两实在是便宜了。”

只是方如绣仍旧是不说话，她只是摆出一个六的姿势给这老妇人看，妇人前不久去其他的地方也问过价了，像这种二十七八岁才卖身为奴的妇人，人家最多就愿意给四两银子，这还是高了，因为她从前不是奴，不知道该怎样伺候主人，也没有在大户人家主事的经验，最主要年纪大了，不好教。看到方如绣年纪虽小，但是并不好糊弄，这老妇人点点头，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付了银钱给这位老妇人，乾中行当即就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了自愿卖身等事宜，方如绣、老妇人、李兰香以及蒋婆婆都在上面画了押，然后交给了乾中行，让他帮忙去衙门跑一跑，帮李兰香过户籍。另外两个小丫头则是简单多了，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这就两清了。给了中人钱给乾中行，约好了明天让方长福找他拿李兰香的卖身契，买人的这件事情暂时就算是办好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方如绣又买了一些布匹、棉花的，然后启程回家了。路上，方如绣也给李兰香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就叫慈姑。一路上，马车有些颠婆，大雅小雅她们坐在轿子里面表现的有些惶恐，方如绣明白她们的感受，可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些什么，话说，这家里面突然就要多三个陌生人了，她其实也有些不太习惯呢，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这事，她并不是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