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万春殿。“《永乐南巡私访记》?”
泰正帝李焕微微蹙眉。“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说道:“虽然借的是前朝永乐帝的名头,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书里头说的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当初南巡的故事。讲的都是太上皇视察水利、体察民情、惩治贪官的事。另外那贾蔷还弄了一个什么说书人行会,似乎要在神京大肆宣讲这本书……”“贾蔷……行会……一群说书人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李焕沉吟片刻问道:“宁国府的那个贾敬,还在城外玄真观里烧汞炼丹呢?”
夏守忠道:“是,自打辞了官之后贾敬便每日在道观里同道士们在一处,几乎不回宁国府。”
“哼,他到活得自在!”
李焕冷哼了一声。----宁国府,贾蔷院。“爷,小蓉大爷来了。”
茜雪招呼一声。贾蔷只得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哟,蓉哥儿,今儿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坐坐?”
贾蓉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天天都得空的,倒是你,一天到晚的也不见人。知道你当了龙禁尉要当值,可不是三天才一值吗?平日怎么也不见你的人影?”
贾蔷含糊着说道:“嗨,不过是在家里闷着也没意思,瞎溜达罢了。对了,那天你跟冯紫英回他家里可看见那个叫张友士的高人了么?是怎么说的?”
这才是贾蔷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贾蓉的难言之隐好了,那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自己戴绿帽子了?还有贾珍更是个大隐患。贾蓉接过怜雪递过来的茶朝贾蔷使了个眼色。贾蔷便说道:“你们去吧,我跟蓉哥儿说几句话,不叫你们不用来伺候。”
怜雪答应一声去了,贾蓉这才说道:“我正想着跟你说这件事呢,那张友士果然是个有道行的。只稍稍翻了翻我的眼皮又把了把脉就大概猜到我这病是什么缘由了。这不,已经给我开了一剂要了,说是只要吃上七天就能包好了。”
贾蔷心中不由得一惊,脸上却装作欣喜的问道:“果然么!这就最好不过了!对了,难道你和珍老爷得的是一样的病,都是被人下了蛊了不成?却不知是咱家里得罪了什么人,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害你们!”
贾蓉蹙眉叹道:“我也不知道呢……只是这种事我也不好跟老爷说。他娘的,我这随和的性子又能得罪了谁去,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坑我?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媳妇,自己还没尝到甜头,却得了这种病……”贾蔷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蓉哥儿,你说会不会是珍老爷因惦记着你媳妇给你下了蛊?”
“啊?”
贾蓉一呆,遂摇头道:“这不可能吧,我毕竟是他儿子……再者说,他不是也得了这种病?”
贾蔷又说道:“老爷不是后来才得的吗?不会是因为你知道了事情真相要报复他,所以才……”贾蓉急道:“蔷哥儿你可别浑说!我若是……”说道这里却见贾蔷一脸戏谑的表情,才狠劲推了贾蔷一把笑骂道:“你小子,这种事也敢拿来打趣!怎么偏偏就你没有事?”
贾蔷笑道:“是了,那肯定是我先给你下了蛊,而后又给老爷下蛊了!”
贾蓉笑道:“越说越没个正形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我这病不是眼瞅着也要好了么?上次我求你的那件事,现在也没个动静,索性就不劳烦你了……”贾蔷干笑了两声道:“和该如此……我忙活半天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实在是……”贾蓉摆摆手道:“咳咳,不用这么说,我也知道你尽力了……”或许是这个话题太过尴尬了,贾蓉又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了。这下倒是贾蔷坐不住了。若是真让贾珍贾蓉这一对极品好了,自己岂不是要被绿?想到这里贾蔷再也坐不住,便起身往宁府后头去寻冯英,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更狠一点的药。贾蔷已经连续几日在会芳园里练功都没有等到冯英来指点他了,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拐弯抹角进了冯英住的小院落,贾蔷也没多想,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口中还招呼着:“姥爷,我……哎?”
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便抵在了他的胸口,一支白嫩嫩的手也扣住了他的脖子。“女侠饶命!有话好说!我是来找冯英的!”
贾蔷忙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原来是你个小淫贼!”
持剑女子咬着银牙冷声道。贾蔷这才看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明的公主、白莲教的圣女朱玉煐。而那个用手拿住自己脖子的却是个身量窈窕的年轻姑娘,一双凤目显得格外勾人。“我是来找我姥爷的……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着你那小宝剑比划啊……”贾蔷心中不由得叫苦,怎么又碰到这个瘟神了,不是说她早就逃出京城去了吗?这女子又是谁?自己这便宜姥爷是不是生活作风上有问题啊?总是在屋里偷偷藏美妞。那凤目女子却问道:“哦?原来姐姐竟认得他?”
不等朱玉煐说话贾蔷便抢着说道:“认得认得!可是老相识了呢!那天夜里我在巷子里碰到了身负重伤的朱姑娘,便出手相救替她缝合了伤口。谁知她竟恩将仇报,几次都要杀我……”“住口!我用你这淫贼救了么?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朱玉煐手中的箭又往前一送。贾蔷往后退了半步却不肯住口:“是救命重要还是清白重要?再者说了,不就看了一眼么,就不清白了?我总不能让你穿着衣裳给你缝合伤口或者蒙着眼缝合不是?若是蒙着眼,那不就只能靠两只手摸索了么……”“你还说!”
朱玉煐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凤眼女子却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将卡着贾蔷脖子的手松开了,又把朱玉煐的剑往一旁推了推笑道:“哟哟,原来这位小哥儿便是救了姐姐命的人呢!你的伤我也看了,果然厉害得吓人,若不是他用那巧妙的针法缝合,只怕真的性命不保了。姐姐,也别怪妹子说你,你们汉人,何苦把这所谓的清白贞洁看得那么重?再者说了,不过是看了一眼摸了一把,又能少一块肉去了?”
贾蔷听得热泪盈眶:“到底还是这位姑娘说得明白!”
同时心里头又在思忖,难道这女子竟不是汉人?看样子她和朱玉煐又是极熟悉的,莫非也是白莲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