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小境界,直入一品中境。前所未闻,放眼史书都没有这样的记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赋?或者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物。蔡让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对谢周有任何轻视的心思。他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双手套。这双手套是灰白色的,像是由麻布织成,更像是民工劳作时用的手套。但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民用手套,而是由最好的铸造师将深海打捞出的玄铁无限次打磨,直到锤炼成丝,再将丝线穿引而成。它曾是佛门密宗的至宝,被供奉在大兴善寺的宝殿里,历经近百年的香火熏陶,它以龙象为名,与蔡让所修的龙象金刚经相辅相成。只因大兴善寺是前朝皇家寺院,新朝开启时为了向新皇交心,便将龙象经和此龙象拳套一起献于皇室,在蔡让修成龙象经第十层后,皇帝又将此拳套借给他使用。蔡让戴上拳套,也意味着面对此时的谢周,他将毫无保留,拿出所有的实力认真以对。蔡让深呼吸一口气,盯着谢周的眼睛。寒风绕着他的内廷官袍徐徐行走,卷起黑发,最后环绕在他的拳头上。他的拳头逐渐变成了金色,一道极其浓郁的佛门气息渐渐生出,慈悲之中自有肃杀。谢周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识海中感到了极大的危机,知道即使自己有所突破,但和蔡让相比,无论是境界还是经验,都还有十足的差距,绝不能掉以轻心。环绕在他身边的数十把飞剑纷纷坠落,谢周伸出手,握住了其中一把。御剑术是很强,也足够华丽,但那只是针对同境界或者低境界的对手。面对境界更高的敌人,御剑术只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如果试图用御剑术支撑整个战局,那么只会给敌人暴露出更多的破绽,导致溃败来得更加迅速。最佳的对策依然是最朴素的方法,就像少年接受剑师训练的第一堂课,紧紧握着剑,将全部身心都寄于剑上,不要分心,更不要松手。堪称狂暴的剑意在他握住剑的那一刻奔涌而出,与蔡让的佛威对垒。一道极其强大的威压在他们两人之间慢慢积蕴,然后向四周扩散开来。地上的碎石碎瓦被逼着向后退去,就连寒风都不敢再从这片区域吹过。其实,就像大总管带着王侯出城,王丘南邀请赵连秋去城外厮杀一样,强者们的战斗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极大的破坏,而这些破坏很容易招至民间和朝中的大量不满。此时此刻,蔡让和谢周的层次显然也达到了这个水准,他们最好也远离城市,去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但蔡让却不可能放谢周离开,他坚信现在的谢周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却没有信心在换到其他场所后,他还能阻止谢周逃离。破坏就破坏吧,如果由于他的骄傲导致谢周逃走,那才是更严肃的问题。“退后。”
宋忠夏沉声喝道,示意徐恭几个二品境的总管和他一起退的更远一些。老太监脸色发白,觉得心跳都在这种威压下加快了数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宋忠夏很有自知之明,依靠丹药才做出突破的他本就是一品境中最弱的那一撮,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地方,更不能以残躯装腔作势,故作强大。已经退到三十丈开外的内廷密探们不得不再次退出三十余丈,他们以内力护住心脉,却不愿再退的更远。因为他们想要想要看清这场战斗的所有细节,这对他们的修行很有帮助。“这些终究不是你的剑。”
蔡让看着散落在谢周身边的剑,对他说道。谢周说道:“是的。”
这些都是他从密探们手中夺来的剑,剑中属于密探们的气息尽数消失,被他完全驾驭。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些当然是他的剑。但蔡让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简单的你的我的,而是在说,这些剑不行。这些剑在全天下都很出名,它们是内廷司配给手下精英的武器,外表是由王丘南执笔、皇帝和大总管亲自选定的模型,剑柄是黑色的,象征着权威和力量,剑身上还刻有标志着内廷身份的花纹。但这些剑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们背后站着的势力,而不是它们本身强大。当然,这些剑也都不弱。内廷司财大气粗,花费一百多万两纹银,买的都是最顶级的玄铁,掺以精钢,请铁炼门打造了一百把这样的制式铁剑,平均每把剑的造价高达一千五百两。可只有这些真的不够。它们缺少强大的剑主,缺少足够的蕴养,品阶只能说是普通。它们甚至不能完全承载谢周的剑意,给谢周带来的提升极其有限。与蔡让手上的龙象拳套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刚刚突破的一品中境,拿着把刚刚抢来的铁剑,和蔡让这种老牌的一品后期,加上与他完全契合的龙象拳套,怎么打?在所有人看来,这都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但在这座冰冷的长安城中,谁都没资格苛求太多的公平。怎么打?当然是用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