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嫙有些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周序走至她的身后抬手控好力道的帮她轻揉太阳穴,任嫙略感舒适缓缓闭眼。“方才在祠堂里面……”小半个时辰前。冯沂清看着背对着她,一声不吭摆放经文的周序,抬步悄声走至她的身侧。“宫廷玉液酒…”周序被突然凑过来的声音一怔,随之忍不住轻笑出声,却还是接道:“一百八一杯。”
“还真是你。”
冯沂清仰了仰头有些失望,嫌弃的说道:“可惜了。”
“是啊,让你失望了。”
周序无所谓的耸耸肩,忽视了她没有掩饰的嫌弃,越过她去准备其他东西。“这就是你在这儿的生活吗?”
冯沂清语气不屑,轻蔑地拿起几张经文当扇子用,身子软若无骨的靠在供桌上,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她。“像个下人。”
周序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从她手中抽回经文,重新摆放了回去,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说道:“将军和太子就在外面,你如此无礼,不怕他们看到吗?”
“他们看不到。”
冯沂清轻抬眼眸,瞥了一眼外面。她们这个方向恰好被祠堂里的圆柱挡住,她们看不到外面,而同样的,外面也看不到她们。“周序,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冯沂清靠着供桌,单手支撑着下巴,没话找话的问道。“与你无关。”
周序冷淡回答。忆起意外来此的原因,她本平静的眼眸蓦然暗了暗,随后很快便恢复了原状。而冯沂清的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上面,自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瞬间的异常。“周序,你我都是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人,你难道受的了这里的不平等?受的了这里的三妻四妾?受的了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感觉?你不想对这种封建的世界做出些改变吗?”
冯沂清见周序对她爱搭不理,索性也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的说道。她本就是借着送经文到任家祠堂的这个机会,来策反这个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现下她更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否则,若想要再单独见她,恐怕会很难。而周序的情绪没有因她那番话而有所波动,但她面上却佯装认命,抿了抿唇,缓缓道:“那日我便与你说过,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况且你自己也说了,我们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周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无奈道:“所以,不要做任何违背规则的事情,否则下场并非是你我能够承受的起的。”
“呵呵……”冯沂清冷笑摇头。“下场?什么下场?”
看着身着素衣,发髻上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周序,轻嘲的张开双臂,身上的华服在屋内就已经格外耀眼,难以想象在阳光下会华丽成什么样子。“还有比你现在更差的结果吗?周序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看看我出行的马车。”
冯沂清伸手拉起周序的衣摆,感受着它的粗糙,满眼嫌弃的说道:“你再看看你自己,周序,你怎么会活成这样?”
周序敛眸,叫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用力的抽回衣摆,直言道:“若你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我无话可说,但你这些靠的都是太子,亦或是冯国,没了他们这些你还会有吗?”
“呵!”
冯沂清冷笑,显然并不赞同她的说法。“没有他们,还有其他人,我一样能得到这些,若不是老皇帝没剩几年活头,你以为我会嫁给卫长平?他不过就是我的垫脚石而已。”
“你在京的这几日听到过那些民间故事吧?歌颂的都是我,我鼓励他们平等,鼓励他们不畏强权…”冯沂清凑到周序的面前,迫使她与她对视。她笑的肆意,满眼野心。周序心下不经冒出眼前人有些疯魔的想法,面上却还是佯装懦弱,语带质疑的说道:“冯沂清,你当真觉得那些是歌颂吗?他们自幼所接触的一切,和固话的思想,不是你我说几句话,做一点贡献就能改变的。”
冯沂清摇头,抬手紧紧捏住周序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要从她的眼中揪出些什么来。“不…周序你是不是被任嫙同化了?”
“你不该被埋没在将军府,关于你的事迹我都打听了,你和我一样,不,你甚至比我更厉害。”
“你有才学,能复刻出炮火,造出防御,你甚至在战场摸爬滚打了三年,何等实力!”
“周序,你如此优秀,重活一遭,难道只想屈居人下吗?”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故人之间更该惺惺相惜,互帮互助才是。”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冯沂清渐渐情绪上来,捏着周序的手指也越发紧。周序有些吃痛的挣脱开她的束缚,故意露出被她说动的神情,语气放软的说道:“我与将军生死之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将军?”
冯沂清见她神色松动,心中一喜,抬手亲密的搭上周序的手臂,贴近她,牵引着她的情绪。“任嫙能给你什么?她有老皇帝撑腰?老皇帝还能活几年?她受百姓爱戴?百姓能记她几时好?她有任家百年名声?可任家唯一活着的男儿都瞎了。”
“到时候我就是皇后,我的母家是冯国,我还需畏惧谁?”
“任嫙到时候还只是个将军,她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若瞧她不顺眼,她到时候连个将军都不是。”
冯沂清抬手指向自己,看着周序承诺道:“而我和她不一样,财富,权利,男人,你想要什么?我全都能给你。”
“你若是开口,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城池,你自立为王,万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岂不快活?”
周序心惊,没想到冯沂清会如此有野心。“你我之间,明里暗里,不愉快之事甚多,你不恨我吗?”
周序佯装被说动,做出试探担忧之态问道。冯沂清轻笑,摇头,以为她被说动。“若因此多了一个你这样的故人,那就是值得的。”
冯沂清伸出手,周序见此唇角微勾,亦伸出手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