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军?”
卫长明诧异的重复出这三个字,难以置信道:“任家军不是已经……”任嫙点了点头,看着屋外重新操练起来的队伍,平静道:“三年前任家军所有人无一生还,你看到的这些其中有一半是曾经任家军的后代。”
“我曾一度以为任家军已在那场战役中陨落,没想到……”卫长明眼眶浅浅泛红,眸中浮上欣喜,语气中是久违的庆幸。“幸好……”“我也曾那样以为……”任嫙眸中倒映着眼前的场景,而这令人欣慰的场景在她眼中逐渐化为她和任凯身着孝服,跪在她父兄灵柩前的画面。“当年的境况任家根本无人能够站出来重建任家军,若不是皇伯伯……”“是父皇?”
卫长明眸中划过惊讶。随着任嫙的点头,卫长明的脑中再次回响起那夜在地牢中时元生说的话。正当他还想要问些什么时,屋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一个模样普通,但书卷气却很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三小姐。”
来人正是亓叁。“亓叁叔。”
任嫙神色恢复如常,越过卫长明走向亓叁,敬重的唤道。任嫙站在卫长明和亓叁之间,介绍道:“介绍一下,亓叁,是京中官府的师爷,也是我大哥的师父。”
“亓叁叔,这是六殿下,也是阵前先锋。”
“六殿下。”
亓叁对着卫长明俯身作揖。卫长明亦回礼。“三小姐此行找我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亓叁开门见山的问道。任嫙点了点头,引着亓叁在方桌边坐下,随后和卫长明坐在了他的左侧,缓缓道:“确有问题请问叁叔,不知近些日子官府可有接到孩童失踪的报案?”
“并无。”
亓叁摇头答道。任嫙眉间轻蹙,侧眸和卫长明对视一眼,随后沉声将昨日暗查之事和今日探查情况皆说与亓叁:“是这样的,京中兴起了一个画舫名唤沂水弦歌,我们昨日调查发现……”亓叁皱眉仔细听着,待任嫙说完沉思一番后说道:“官府近日乃至近月都未接到与孩童失踪有关的报案,唯一有提到的也只是百姓埋怨京中乞丐越来越多,孩童乞丐胡搅蛮缠影响生意。”
“至于你方才怀疑的水牢,京中只有一个水牢,并未荒废,关押的都是重罪之人,守卫森严,没有手喻或令牌根本进不去。”
任嫙沉思:“不是水牢,那既有水,还有虫子和难闻味道的地方还有哪?”
“既有难闻的味道,又有虫子,能同时满足这两种的地方可不多。”
亓叁抬手抚了抚鼻下不长的胡须:“西南方向……”“只说了水吗?可有说是什么样的水?”
任嫙眸中划过一抹疑惑。亓叁见此解释道:“山川湖泊溪流……”随后亓叁又拿起眼前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任嫙的面前:“这也是水。”
亓叁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沉默的卫长明突然开口。“露珠也是水……”“自然。”
亓叁应。卫长明皱眉看向任嫙,沉声道:“或许我们的方向没有错……”“但山林我们已经寻遍,确实没有发现。”
任嫙思索道。“不…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寻。”
“……!”
“那个地方或许不是我们以为的……”卫长明回忆起山林中的那些零散孤坟和白骨,又联系馄饨摊主说的话,缓缓道:“我们无意忽视了那个馄饨摊主说的话。”
“那座山林没人愿意去,附近也无人居住,仔细想来或许并不是因为远离闹区,那些坟前并无贡品,说明平日那里根本无人祭拜。”
“那个地方像……”卫长明顿了顿,脑中蓦然想起任嫙当时唬他的故事,连带忆起幼时在边境城池里看到过的刑犯处理场景,脱口而出道:“乱坟岗。”
“乱坟岗?”
任嫙眉间紧蹙。“京中有乱坟岗吗?自我有记忆以来,未免罪犯假死,行刑后都是会被挫骨扬灰的,没资格立坟。”
“非也!”
亓叁忽然开口,回忆般道:“你们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以沂水弦歌为中心,西南以西方向的山林,确有一个荒废的乱坟岗。”
“自京中修改了条例后,那里至少荒废十六年了,因阴气太重,几乎无人提及,久而久之我也忘了有那样一个地方…”任嫙闻言,扶额闭眼,脑中快速将所有线索串联到一起。从方位上,沂水弦歌坐落的这片湖往西南,再偏向西…可以一直连接到那里……乱坟岗……黑,有可能是地洞,没错,地洞也可以做到和地牢一样无光,水,有可能是渗入的露珠,难闻的味道和虫子…荒废了十六年还会…吗?难道……任嫙眼眸瞬间睁开,猛然站起身,对着亓叁拱手道:“多谢叁叔,事情紧急,我们先告辞了。”
随着任嫙起身,卫长明紧随其后。“诶!三小姐!”
亓叁连忙站起,想说的话在看到已然跑远的两人后,生生咽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伸手抚了抚胡须,无奈轻笑:“罢了…与其现在告诉她扰乱她的心绪,不如等她回府自己看。”
“六殿下…”“看着要比太子殿下靠谱些…”任嫙和卫长明离开后,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那座山林,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直奔那个乱坟岗。虽荒废,但四周绿树却长的极好,卫长明挑了一颗视野较好的树翻跃上去查看。而任嫙则在下面寻找是否有地洞,直至一颗树下杂草丛生间,任嫙才看到那个被刻意掩盖起来刻有乱坟岗三个字的石块,所在位置极其隐蔽,难怪早晨开始没有发现。任嫙俯身剥开落在石块上的杂草,而后捏起一点边上的泥土,不硬,很松软…是经常松动才有的触感。眸光一凌,没再多想,抬手握住石块的边,随之用力一掀,一个窄小的洞便出现在她眼前,随之而来便是恶臭味。“唔……”任嫙快速的抬手捂住口鼻。饶是经历过战场的她,也不免被那味道给熏的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漆黑且散发着恶臭味的洞口,任嫙眉间紧蹙,心一横,缓缓抬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