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请便，”祁斯明识趣地让开空间，左右看看想找个合适借口，“我去……嗯？他们来了，我去接一下。”

权珩刚走到山腰向上的位置，就看到提着银弓敏捷跃下的祁斯明。　　看着稍微有点……急？　　“前辈。”

权珩话到嘴边顿了下，轻抬眉调侃，“你后面有洪水猛兽？”

祁斯明无奈：“没有。你们也遇见苗寨怪物了？”

“可不嘛，”后面偷喝口酒的宋旌云忙放下酒壶点头，“起码两百只，差点把我累死，你们呢？！”

“我们，”祁斯明清了下嗓子，“两只。”

“？？”

你再说！多少？！　　宋旌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不公平！我们足足是他们的一百多倍！这是黑幕！黑幕！”

这儿的黑幕难道还少吗？权珩心说，我早就想投诉了可以吗？　　“寨主还活着？”

权珩拨了下珠子转移话题。　　“活着。”

祁斯明转身，“在山洞口，就是——”　　“桀桀桀桀……”忽然一阵邪恶的反派笑声。　　三人一顿。　　“你们在踩缝纫机？”

宋旌云迷惑。　　权珩若有所思：“寨主吓晕的话，你们这样不会把他送去阴间吗？”

“他也不是真的老人，”祁斯明叹于权珩的反应力，“应该没事。”

“什么？折磨糟老头居然不带我？”

宋旌云一撸袖子，兴奋搓手，“我来了！加我一个！”

祁斯明和权珩并排向上走：“你们拿到图腾了？”

“嗯。”

权珩把拼合在一起的图腾给他，“自动拼合的，你看看这个图腾你熟不熟？”

祁斯明接过——　　牛皮图腾有些陈旧，上面用红色染料画出象征恶魔的六芒星，正中央印刻逆十字。　　“这个图案……”　　祁斯明怔愣，猛地抬眸，“边域星晷上就有这个图腾，是在最首位，也算是最末尾的那枚！”

“是啊，还是子时位，”权珩笑笑，“连接时间的始末，周转的首尾——喀然塔的神不一般啊。”

“喀然塔的神？”

“嗯。”

权珩把图腾展开，对准阳光观察，眸色微深。　　边域建筑取材人类世界，果然也要雨露均沾，取材怪物世界啊。　　“地下王国有信仰的宗教吗？”

权珩收起图腾，开口询问。　　祁斯明推了下眼镜，有些无奈：“实不相瞒，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在想万花筒的那些娱乐节目，但那些只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怪物城池的信息，怪物贵族的组成，还有他们的生活状态，更深入的信仰和怪物高层我们是接触不到的。”

“或许不是接触不到，”权珩无声一笑，“而是他们故意隐瞒。”

信仰、宗教，如果一个国度人人有所崇拜，即使是娱乐八卦节目也会有所展现，更何况那些电视频道还透漏了部分地下城怪物的生活习惯。　　如果天衣无缝，那只能是有意为之。　　祁斯明瞳孔微缩，骤然失笑：“我以前也问过这件事，队……首席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哎，怎么回事？闪了一下？”

“有点卡，没事，哎，好了好了——哎？怎么剧情往回倒了？”

边域评审台突然卡顿画面，因内容触及某种「规则」，被直接利用时空差剪辑掉，衔接上之前权珩、宋旌云赶路的画面。　　——用强制手段对边域信息进行了错位抹杀。　　而怪物们的节目弹幕空屏一瞬，紧接着开始爆刷！　　[啊哦，这个人类刚刚说什么？]　　[咯咯咯，发现了哎，真厉害，这么聪明肉是不是特别好吃？]　　[我们可是敌对阵营，怎么可能让你们全知道，笑死。]　　[玩家肉只会被上层吃掉，咱们哪能拿到？话说，他们拿的图腾是三大教会的哪一位？]　　[你咋知道就是三大教会，不是众神序列的哪一位？]　　……　　“凉水，还是辣椒油？”

“掐人中就算了，我一锤子下去直接把他砸醒，不更直接吗？”

“我才发现你这锤头居然粉色的，牛啊牛啊我也想要！猛男必备！”

寨主刚有意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壮汉扛锤、少年提桶、道士握刀，三人聊得正欢，磨刀霍霍向寨主！　　这是什么死亡排场！！　　“别杀我！”

寨主一个激灵蹿起来，直接吓醒，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当即蹦高三米抬腿要跑，“救命！救命！！救——”　　大概和祁斯明交流完线索的权珩顿步，一脚把疯癫的寨主踹了回去。　　“想去哪？”

权珩捻着佛珠，微微倾身眉眼含笑。　　“不愿意带上我们这些商业合作伙伴吗？”

寨主瑟瑟发抖：“我，我……”　　“怕什么，我们对你的命可没有兴趣。”

权珩和善微笑，“都说和气生财嘛，别紧张。”

寨主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你们想要问什么？”

权珩也不啰嗦，把牛皮图腾展开，“这个图腾，是哪位的标志？”

“我不知道，”寨主叹息，“我也想知道神的尊名，可是所有的记载早在我出生前就被芈荼的父亲销毁了，我无从得知，只知道这是神祇的图腾。”

“好。”

权珩颔首，“下个问题——喀然塔寨民黑夜里的异变，到底怎么回事？”

“喀然塔现在这样都是芈荼害的！因为他背弃了我们的神！”

寨主瞬间发怒，“因为他们家族独揽不老蛊，又削减神祭流程，所以神明在百年前惩罚了我们，收回了祂所有的馈赠！降下神罚！　　“从那以后，从那以后我们喀然塔的寨民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白天是人，夜晚是蛊。一开始是一两个，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影响了子孙后代！”

他撕心裂肺地怒喊：“都是芈荼的一己私欲！！都是他！”

宋旌云好笑搭话：“那你为什么没有变成蛊人？”

“这是因为我幼时被不老蛊咬过！”

寨主绷着脸，因为情绪激动大幅喘息：“如果不是这样，我和其他寨民一样会被惩罚！不老蛊是唯一的解脱方式！”

“烧毁记载、私藏不老蛊，神明惩罚……你们这个蛊王可真够反骨。”

权珩笑了下：“那么，‘喀然塔’这个名字是谁给的？”

寨主立刻道：“当然是几百年前吾神赐名！”

“是吗？”

权珩弯唇，眸底却一片冰冷，微笑：　　“那‘喀然塔’在苗语里的意思，不用我一个汉人提醒吧？”

寨主眼神突地惊慌一瞬。　　“Kev rau txim，喀然塔，它的意思本身就是——”　　权珩和他对视，声音轻而寒：　　“神罚。”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权珩，难掩惊愕。　　“你能告诉我，”权珩歪头，笑得温良，“为什么几百年前你们的神，就给了你们寨子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