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巡检司变天了。巡检司上上下下十七号人,全都被府城派来的人关押在大牢里,一个个的审,最后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有罪名,亦有罪证。平日里,巡检司那帮人不是东占点便宜,就是西占点便宜,真论起来,他们只会说巡检司的给的俸禄太少,根本就养不了家,可要他们离开巡检司,他们又是不愿意的。巡检司也没有多少活,各村子里的事自有村长里长处理,轮到巡检司就是些上头拔下来的任务。既然整个巡检司的人都被逮了,可见这一回,事态不小。往日不敢明言,只能吃哑巴亏的,这一回,是倒豆子一般的全都倒了个干净。十七号人,人人身上都有罪,这下子不但巡检司的职位不保,还得按着所犯之事轻重,定罪,有的被判坐监,有的被判流放,有的是被判苦役。大石镇巡检司重新安排了人手,这一回是府城那边直接指派的,至少一时半会,他们不敢再犯上一波人犯过的错。整个巡检司的帐本收刮出来,就是一笔烂帐。元柚在关键之时从吴头口里抠出了话,上头将十五两赔给她了,钱回来了,人也处理了,实在是太痛快。定罪这一日,元柚一大早就买好了大鱼,羊肉,还炖了一只鸡,让上食坊和早餐铺的人都过来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付大娘拿起筷子嘴上的笑就没有收敛过。“真是老天饶过谁,瞧瞧他们往日做恶多端,现在终于得了报应,整个大石镇欢呼的人可不少。”
付大娘拍手称庆。“之前来咱们上食坊,手一指,要这个,要那个——。”
付大娘学得可像了,“拿了东西还不给钱,瞧他们嘴刁的,光知道吃贵的。”
谁的嘴不刁,不吃贵的还不是因为没钱,就巡检司这帮人知道挑贵的吃。这会就在牢里吃着免费的饭,看看他们还挑不挑了。“就是,他们一个个上门时配着刀,可吓人了,寻常百姓在他们面前可不敢大小声,夫人,你真是太厉害了,不但敢去巡检司讨债,还把钱讨回来了。”
燕红实在是佩服极了元柚。觉得她怎么就是女中豪杰。“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我配的料表,付大叔辛辛苦苦烤制的点心,每天还是控制着量的,他们还想平白占便宜没够,吃百姓的,迟早是要吐出来的。”
元柚看了顾青寒一眼,替她夹了一个大鸡腿,“我知道你将来当了官,一定不会是个鱼肉百姓的官。”
她也没要他非得当个清官不可,有时当清官不得见是好事,只要能为民做主,名声没那么重要,手段也没那么重要。别当那种为了声名,暗地里苦百姓的官就成。顾青寒深看她一眼,淡笑不语。“娘,你也吃。”
元柚又给顾母夹了另一只大鸡,顾母将大鸡腿夹进小花的碗里,“小花年纪还小,要补身子,我吃什么都可以。”
小花有些无措的看着元柚,鸡腿是小婶夹给祖母的,祖母又给了她,小婶会不会不高兴。元柚又夹了一块鱼肚放进小花的碗里,“阿奶说得没错,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小花见她丝毫不在意,才放心的点头,开始吃。顾三英的嫁妆已经准备妥当,七日后便是顾三英的婚期,过两日顾三英就要回元家村等着出嫁,家里也需要一些准备。这两日,元柚也是抓了药,给顾母施针,尽量缓解她的风湿腿疼。有元柚的照料,顾母的情形已经好了许多。夜里,母子说体己话的时候,总是要顾青寒好好的对元柚。“能娶到元柚这样的好媳妇,真是咱们顾家祖坟冒青烟了,阿寒,你得好好对待元柚,可不兴学那些浪荡子,以为自己有几分才学,就不要家里的糟糠妻,想在外头找小的。”
顾母是信得过自己儿子的,但丑话说在前头总是没错的。他们生活的环境相对单纯,如今阿寒要走的地方多了,明儿个又要去叶城办事,等到秋季会考或是得了头名,他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将来遇上的人必是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富贵。人心是会变的。顾母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家里。“娘,你放心,这辈子除了元柚,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他对男女之事,并不太感兴趣,上一世便是如此,至死也不曾有个一儿半女的,若他当真好女色,以他的权势,儿女早就成群了。能入他心的,世界本就不多。如今,也只有一个元柚而已。上一世,甚至无人能入他的心。顾母听到这番话就放心了,她满怀安慰的拍拍儿子的手,眉头温和,“阿寒,像是有福的,元柚也是有福的,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你要好好珍惜。”
“儿子会的。”
顾青寒允诺。翌日一早,顾青寒便起程去叶城,本来是想带着元柚一块去的,便顾母还在镇上,元柚已经去过一趟叶城,以后也有许多机会可以再去,不急于一时。于是,顾青寒便一人前往叶城,由叶桑赶车。顾青寒此次去叶城,只为见一人。那人便是之前为寻应将军的恩师冯继,冯继按照顾青寒所说,找到了应将军,他特意过来告知顾青寒,一旦他们顺利回京,顾青寒未来的仕途,他们一定会为他铺平。前头有任何阻碍,皆碍不到顾青寒。叶城,民家冯继早一日抵达叶城,他顺利找到应将军之后已经将应将军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应将军的回归,必是要瞒着所有人。待查清应将军被害的原由,才能明告朝廷。顾青寒得了消息,赶到叶城,见了冯继。此处民宅地处偏僻,四周有几处破败的院子,没什么人居住,非常安静。叶桑和冯继的随从守在门外。冯继泡上一盏清茶,递给顾青寒。“此番寻回应将军,全是顾公子的功劳,必是要记上一笔的,顾公子一介文人,何以知晓应将军之事,甚至,救了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