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平康部,在门口唐浪下了车,他谢绝了上官府护卫的搀扶,自己慢慢地走了进去。院子当中,林爷爷还在他的老位置晒着太阳,当唐浪走过的时候,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靖安司……保不住了。”
……一路向着后院走,唐浪看着这熟悉的景致,心里的感觉却很奇怪……他居然很想念卫青锋。没错,如果这家伙在暗算自己之后跑掉,我可能会对他万分痛恨……可如今他已经死了。唐浪走进这熟悉的园林当中,之前和卫青锋相处的一幕一幕,却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中。真是奇怪之极,我要是死在他手里,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么想我呢?……校园中梅花盛放,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清冷的院子里。轻寒姑娘看着枝头的寒梅,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唐浪却选择一个人面对危难,他没有向任何人寻求帮助。靖安司里这些人他一个也没要,甚至就连我,他也没要!这是为什么?如此险绝的时刻,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拼杀,他怎么了?看着枝头上红梅带雪,轻寒只觉得从心头到指尖一片冰寒……陡然间!被自己身后莫名的气机牵引,轻寒的长剑陡然出鞘!这一剑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刹那间剑尖就炸开了千万道寒芒!然后……眨眼之间,归为一剑!剑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锋锐之极的剑尖还在不住轻颤,就像春风中摇曳的花瓣。“好厉害!”
唐浪看着凝立在自己眉宇之间的这一剑,忍不住赞叹道:“伤情感怀,愤恨悲怆,怒火心火,凝于一剑……轻寒姐的剑法再上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阿浪!你怎么伤成这样?”
这边唐浪的话刚说完。轻寒姑娘就把宝剑松手一丢,跑过来扶住了唐浪。“我不能带你们任何人一起去,因为靖安司里出了叛徒。”
唐浪把手搭在轻寒的香肩上,脸色苍白却依然笑着说道:“你们在平康部里才安全,要是到了战场上,我怕有人在你身后突然出手暗算。你们任何人被叛徒所伤,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一个人孤身涉险?”
轻寒秀眉一凝,眼神中带着责怪向唐浪说道:“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一身是伤?”
“问题解决了,叛徒我也找到了,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唐浪淡淡的一笑,向着轻寒问道。“现在见了你,我心里一点都怒不起来,可使不出刚才那一剑了!”
轻寒叹了口气道。“使不出来最好,”而这时唐浪说出来的话,却让轻寒吃了一惊。“把如此复杂的感情融于一剑之中,以至情至性,而达天地之威,”唐浪摇头说道:“这剑法伤情伤身,不可轻用,否则于寿元有损。”
“那你下回什么事都带着我,有多危险我都跟你在一起。”
这边轻寒皱着秀眉,双目盈盈道:“只要你在,我就使不出这一剑……”“咳!”
轻寒才说完了这句话,就听院子的另一头,有人咳嗽了一声。百里姑娘赶紧和唐浪微微拉开了距离,扶着他在院子里坐下,随即岳虎禅和江中行两位就走了出来。原本他们两个人发现小侯爷失踪了一天一夜,都在暗自焦急,这下见到唐浪回来,自然是要赶紧问个究竟。不然他们俩也不至于打扰了轻寒和唐浪说悄悄话……眼看着龙九狸也从院子外边朝这边探头呢。“把大家都叫过来,”唐浪见状,向龙九狸说了一声。没过多久,苏慕君和龙九狸就转了回来,连林爷爷都到了。九狸还向唐浪纳闷地说道:“就差一个,卫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唐浪听见这话,心中暗自叹息,示意让大家坐下。然后他一句话出口,就让大家震惊得有口难言!“卫青锋是司马承祯的弟子……他是叛徒。”
……接着唐浪从头至尾,把这件案子的经过讲了一遍。除了之前大家都知道的,还有小湖边南宫楠姑娘的死,和今天的少陵塬一战。他说了自己如何通过马车的线索找到了蛇王,又在斩杀蛇王之前,用暴雨梨花针一举击杀了黎万劫。当他讲到西蜀雷威的时候,龙九狸咬着牙直拍大腿!“我早就觉得那家伙不对劲!”
龙九狸这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闹了半天,他还真是条大鱼!”
之后唐浪讲到卫青锋出场,自己招认说他是司马承祯的弟子,打入靖安司就是为了谋取天河图跟无双谱。这些事,唐浪全都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不过到最后,唐浪还是隐去了长安龙王就是兰儿姑娘这件事,他只说了危急时刻,自己布下的后手药仙子和阿蛮姑娘起了作用。同时长安龙王手下的两个杀手,也用钢丝再次出手,最后一击杀了雷威。等唐浪说清楚了整件事的经过之后,满院子的人全都是沉默不语。大家通过语调,也能听出唐浪的心中一腔悲伤愤怒,难以自持!自己朝夕与共的兄弟居然是一条毒蛇,这件事确实是个难以想象的打击。最后唐浪轻声说道:“如今靖安司危在旦夕,所以卫青锋是叛徒的事咱们不能说出去,传到外面只能让情况越发复杂,以后就当他是为国战死的也罢……”大家听了这话,一起默默点头。这时林爷爷却突然向唐浪问道:“那你为什么说靖安司保不住了?”
唐浪随即低下头说道:“您觉得天后听到了上官婉儿的汇报之后,会不会信得过我,会不会放过靖安司?”
“用几个死人来平息天后的怒火,我看这事悬!”
“那怎么办?”
江中行最知道其中的关窍,他皱眉道:“若是无法取信天后,靖安司势必有一场大难,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没有,”唐浪也咬了咬牙说道:“事到如今,只好静待天后的意思下来。”
“不管是死是活,咱们也只好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