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遇吃饱后,看着陆知渊,“爸爸,其实你爱不爱我,想不想要我,我也不在乎,反正我还没出生,你就死了。准确的来说,我很恨你。”
陆知渊安静地听着。 “因为你的烂桃花,妈妈和我才会生活在地狱里,被人践踏。”
顾子遇笑了笑,倏然心脏有些疼,顾子遇深呼吸,不再说上一世的事情,“可妈妈不一样,她那么爱你,我不允许,有人伤害她,哪怕是你。”
陆知渊开了一瓶冰可乐,他是运动员,碳酸饮料,几乎不碰,冰冷的饮料滚落咽喉时,带来一阵凉意。 “顾子遇,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很好!”
顾子遇说,“是天堂。”
“那就好!”
陆知渊隐晦地说,“过去的事情,不必纠结,未来的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珍惜当下就好。”
顾子遇听懂了,“所以,你不会和妈妈再续前缘,你要离开我们?”
“我本就不曾拥有过,何谈离开?”
陆知渊声音冷淡,且克制,“你和她都想要一个家,我给不了。”
“妈妈会伤心,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陆知渊沉默,算是回答,顾子遇心里一刺,他诧异地发现,他真的会疼,不是演的,是真实地感觉到了疼痛。 “你不爱我们,能把爱我们的陆知渊,还给我们吗?”
顾子遇残忍地问,“我们想要他。”
陆知渊喉结滚动,“顾子遇,你要失望了,我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你们想要的那个人,并不存在。”
顾子遇眼睛微红,“既是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我宁愿不曾出生,也不想带给妈妈痛苦。”
“我也不知道!”
陆知渊闭上眼,“有些事,我想不起来了。”
“你说什么?”
顾子遇眯起眼睛。 陆知渊回过神来,淡淡说,“没什么,子遇,如果不希望她再受伤,你就劝她放弃我,不要再接近我。”
顾子遇笑了,“我妈再觅良缘,也不要紧?”
陆知渊握住可乐,捏到微微变形,又松开,他点了头,“是!”
顾子遇又笑了,“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替妈妈,再觅良缘,反正,你不在乎有没有儿子,我也不在乎换个爹!”
顾子遇拂袖而去,陆知渊看着孩子小小的背影,神色平静,他起身,往反方向离开,老板倏然追出来,“等等,你们还没付钱呢。”
陆知渊失笑,扫码付款后离开。 顾子遇回蓝田别墅时,顾瓷在地下室做实验,陆知渊情绪激荡时的消遣是赛车,顾子遇是在网络上捣乱,不到半个小时就攻破黑鹰的防火墙,把他们的内网搞瘫痪了。 他再继续攻击时,黑鹰的反击已到了,很快就修复了安全系统,顾子遇只好作罢。 黑鹰:哪吒闹海? 顾子遇:你还知道哪吒闹海,原来都是华夏后人,你装什么外国人。 黑鹰:我从未说过,我是外国人。 顾子遇:我心情不好,想炸网。 黑鹰:为何心情不好? 顾子遇:我爸死了! 陆知渊沉默几秒。 黑鹰:节哀。 顾子遇:你不懂我的心情,就像你从小做的一个美梦,幸福,快乐,这美梦有一天终于实现了,突然又梦醒了。注定失去,为什么要给我奢望,他凭什么,不要我和妈妈! 陆知渊看着顾子遇这一行字,他能想象到顾子遇气呼呼的样子,这孩子是越来越鲜活,比起初见时戴着面具般的笑容。 如今是会笑,会生气,也学会发泄了。 顾子遇也盼着有一个家,从他的言词中,陆知渊感到他的难过。 顾子遇:我找人,打断他的腿,关起来,你觉得如何? 黑鹰:真孝顺。 顾子遇:打断他的腿,让他坐上轮椅,跑不了,跳不了,吃饭需要人喂,去厕所需要人扶,除了我和妈妈身边,他哪里都不去了。我会好好照顾他,孝顺他,衣食无忧,是不是也挺美的? 陆知渊暗忖,这孩子从小到底是经历什么,会有这么扭曲的想法。 顾子遇: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么做的。 黑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父慈子孝,父与子(图书链接)。 顾子遇看着三本图书链接,黑了脸。 顾子遇:我们是一类人,我以为,你能理解我。 黑鹰:理解不了。 毕竟,你想打断腿的人,是我! 顾子遇:呵呵,你若有一个心上人,求而不得,你也恨不得绑回来,关在家里,关一辈子! 黑鹰:我不会! 顾子遇啧,什么不会,虽说他和黑鹰是死对头,可他们绝对是一类人。 黑鹰:我的心上人,我希望她远离我,岁岁平安,无灾无难。 顾子遇蹙眉,正想回什么,对方就断了线,丢了一句有事就离开,顾子遇和黑鹰说了一通后,心情倒是好了一些,却仍是堵了一口气。 他从书房出来,站在栏杆处就能看到负二楼的顾瓷在写论文,顾瓷仰头看到他,笑了笑,“怎么了?”
“妈妈要喝果汁吗?”
“好啊!”
顾子遇下一楼来,榨了果汁,端下来给顾瓷,书桌上全是文献资料,背后的书柜里,也全是医学相关的书。 顾瓷喝着樱桃汁,看着顾子遇欲言又止的眼神,“怎么了?”
“妈妈,你不爱爸爸了吗?”
他不太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情,也没有什么心上人,顾子遇觉得把一个陌生人,当成心头宝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顾瓷知道他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也渴望着一家团圆。 “我爱他,是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瓷和顾子遇谈心,“可妈妈想过一段,没有他的日子。”
“为什么?”
顾瓷摸摸他的头,“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子遇吗?”
顾子遇摇头。 顾瓷说,“小时候我和陆知渊喜欢角色扮演,我演新娘,他演新郎,那时候我们就讨论,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说男孩叫陆子遇,女孩就叫陆子婳。所以生你的时候,妈妈就取名叫子遇,那一年我们才四岁。他从小就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后来虽然闹掰了,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除了那五年在狱中,在他死前,他没有在我的生命里缺失过,在他死后,我也一度幻想着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珍惜他。这已成了执念,和我的心魔。我没有设想过,没有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