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吵个不停的时候，袁素娘忽然大喊了一声：“都别吵了！你们说得对！”

唧唧吵吵之声骤然停下，众人纳闷地看着袁素娘。袁素娘点了点头，“你们说得对，这都什么时候了，吃的比命都重要，绝对可以代替彩礼！”

她这么一说，何花儿怔住了，只是这回何花儿没能拽住她的衣袖，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远。这一刻，何花儿失落全都写在了脸上。只是她没想到，袁素娘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奇怪的东西。“喏！”

袁素娘把带着脖子的鸟头递给了田三丫。田三丫撇撇嘴没敢接，袁素娘就把鸟头往她手里塞，“这好歹是块肉呢！”

田三丫虽然害怕，但却接了过去，舔了舔嘴，好像还有哈喇子。田家人也是一脸的满足，毕竟这年景弄点肉可不容易。众人只当袁素娘做了回老好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正要散。何花儿拽着她的手低低道：“嫂嫂，这不合适，我真没拿他们的东西，白瞎了你那吃的！”

袁素娘没理她，提高声音道：“要说一块麸皮饼都能充当彩礼，那我这带荤腥的可就算是重礼了，三丫姑娘，把东西给你娘，你跟我走吧！”

田三丫愣住了，她娘梗着脖子问：“你让我家三丫跟你去哪？”

众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袁素娘转头瞥了眼那边正在干活的伤残队友，笑了笑，“我们那边好几个没成亲的男人，这不刚好给他们讨个媳妇么！”

田三丫的脸色瞬间变了，一脸的嫌弃毫不掩饰，“你说什么？让我嫁给他们那些人？”

“怎么？还嫌弃上了？我这重礼你都收了，不走不成！”

袁素娘一边说，一边上去拽住了田三丫的手。田三丫慌了，她家里人也都冲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何花儿急得又哭了出来，一边往里挤一边喊：“你们别欺负嫂嫂！”

方尧原本没把这边当回事，但见乱起来了，他停下手里的活，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了来，他身后，张三李四几人也都跟了上来。袁素娘被田家人围住，看着气势汹汹的一家人，她心里有点虚，毕竟这不是法制社会。但见方尧几人朝这边走来，她的底气又足了，“怎么？你们想白拿我的东西？这是什么年景？带荤腥的食物得有多金贵，你们不知道吗？”

田三丫扯着嗓子道：“这不是你赔给我们的吗？怎么就是聘礼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袁素娘死活不撒手，“谁说这是我赔给你的？我欠你什么了？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跟我走！”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拽田三丫，田家人也拼命过来阻拦。要知道田家这么横不是没道理，他家有四个成年儿子，田老屋也还算壮年，要真打起来，田家可是占优势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就方尧跟张三李四三个，上来就把他们几个青壮劳力给扒拉到一边去了，尤其是张三，别看只有一条腿，可他只是轻轻推了一把，田老屋便蹬蹬蹬后退了十几步，跌坐在地上。田老屋气得指着他们大喊：“你们要做什么？要杀人吗？”

方尧沉沉地看了袁素娘一眼，然后沉声道：“不怕招来狼，你们只管继续闹！”

说完，他对袁素娘低声：“走吧，别掺和。”

袁素娘却没走，一把抢过了田三丫手中的鸟头，盯着田四柱高声道：“我问你，你给花儿饼子了吗？”

方尧也就没走，默默站在她不远处。田四柱垂着头，嗫嚅道：“我、我给了……”“我没拿，我真没拿！”

何花儿急声。袁素娘气势汹汹地看着田四柱，“你说老实话！给没给？”

“给了，给了。”

田四柱说着，瞥了眼何家的窝棚方向。袁素娘一把拽住了他，往窝棚而去，“来，你说说，你是几时给的，是给到她手里了，还是放在哪里了，她接没接？”

田家人见状，要上来阻止，可方尧却站在原地重重一咳。张三也扯开嗓子喊道：“谁敢动我大嫂，可别怪我不客气！”

田家人龟缩了。田四柱更是怂得像被揪住了后颈皮的猫，任由袁素娘把他拽到了窝棚旁边，然后怂怂地指了指窝棚一角，“我、我就放那里了。”

袁素娘一把甩开他，冲他指的方向去翻找，果然，在窝棚的边角处，她找到一块手掌大小的黑麸皮饼。她把饼高高举起，冲着田家人喊道：“瞧见了吗？这就是你们说的，看着何花儿吃下去的饼！”

说完，她走到田三丫身边，把饼甩到了她脸上，气势凛凛道：“拿好你家的宝贝饼，管好你的嘴，何花儿是我……朱二妹的朋友，再闹出这事，我可对你不客气！”

她差一点说成“我袁素娘”，幸好及时刹住了。田三丫愤愤地瞪着她，眼神像是要喷火，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袁素娘傲娇转身离去。何花儿感激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大概是因为闹了这么一出，众人的手脚格外快，没用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吃点东西就出发。袁素娘也收拾好了，今天要爬山，不能再用雪橇，所以她拿出豺皮做的保温筒，把梵梵绑在了身前，打算再把莫莫背在身后。此时，莫莫已经被方尧叫到身边。“莫莫，待会儿伯伯背着你。”

方尧看向莫莫的眼神格外柔和。莫莫冲他咧开了嘴，“胡子伯伯，你可真好！我要是有你这么个爹该多好！”

赵六在一旁酸溜溜道：“他现在不就是你爹嘛……”方尧咳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莫莫的脑袋，“你爹他在天上看着你呢，不然你们怎么会遇到我们。”

莫莫还真抬头看了看天，只是除了几朵云，她什么都没看到。她小小的脸丧了下来，“胡子伯伯骗人，我爹要是看着，祖母他们怎么会丢下我们……”方尧的面色沉了下来，“我其实也想问，他们怎么会把你们母女三个丢下？”

“不是三……”不是三个，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