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果断摇头，“没有！离了这根上吊绳，这药效就得打折扣！”

“没有就没有吧！”

方尧一挥手，“你这童便好使吗？”

“我这不是童便！”

赵六急忙道，“你找张三李四，王五也成，我可不是！”

张三也急忙拄着拐走，“我也不是！我也不是！”

“我……我也不是！”

王五张罗着用手爬走。只剩下一个李四，他呆呆地看着方尧，“大哥，我这两天上火，你要是能……”“我不能我不能！”

方尧一想到那东西就想干呕。看着赵六偷偷露出得意的笑，袁素娘也没办法，她倒是相信中医的，只是不太确定，这毛病真的得用童便这么重口的东西？她只得道：“何家有两个小孩，我去讨点，感觉小孩的好像还好一点……”方尧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目光，“那成。”

他们和何家的关系还算不错，讨点童应该不成问题，可袁素娘没想到，何升竟然会果断拒绝，“童便是绝不能给人的！尤其是外姓人！”

“何叔，为什么啊？”

袁素娘恳切地看着他，“大胡子的伤势得用这味药，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好不了，追兵再来怎么办？”

何升看着她的眼神也十分恳切，“胡子媳妇，从前说是官兵追的是咱们大家，可如今，却是我们这些人陪着他被追，可咱们也念着，他确实带着咱们走出了狼牙山，还逃过了官兵。但你要童便就有点过了，这东西给了人，孩子是要过上病气的！”

袁素娘想告诉他，这是封建迷信，可她想了想还是没说。毕竟，封建了几十年的人，你忽然说他的信仰是错的，他指定接受不了。于是袁素娘把心思转到了何花儿那边，虽然田家也有个男孩，但她已经可以遇见，田刘氏更不会帮这个忙。“花儿，我求你件事呗？”

袁素娘好声好气道。自打病了一场，何花儿形容憔悴，她有气无力地看着袁素娘道：“嫂嫂，你跟我还用说求吗？你只管说就是。”

“那个……你胡子哥的伤一直没好，得用点药，赵六说，得用童便……”袁素娘的话还没说完，何花儿的神情就变得担忧起来，“嫂嫂，这童便不能随便给人，大家都知道的。”

“我还真不知道，我们那边就没这个说法。”

袁素娘赔着笑道，“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太有道理，你想想，大胡子他也得的不是传染病，怎么能过了病气……”“嫂嫂……”何花儿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替他担心，可是就有这么个讲究，我就算去找我爹，他肯定也不答应……”她说着说着，眼里就闪过了泪花，“嫂嫂，前阵子我爹都不认我了，好不容易才跟我说了话，我要是再去说这种事，他只怕是……”说到这里，何花儿已经流下了两行泪。袁素娘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再去想想办法。”

何家的不成，那就只能去找田家试试，实在不成，要不将就将就用李四的？袁素娘硬着头皮来到了田家那边。田刘氏像是疯了似的，一直不说也不动，吃饭都是田四柱喂的，袁素娘只得硬着头皮跟田四柱商量：“四柱，那天的事其实不能怪王五……”田四柱顿时投来愤愤的目光。袁素娘只得尬笑，“你们不知道，大胡子跟我说了，那个追来的官爷只是诓你们的，你们要是真把他交出去，不光小命不保，女眷们也……”田四柱愤愤道了句“胡扯”，然后又给田刘氏喂饭。袁素娘尴尬地看了田刘氏一眼，“要不，你试试去？他们肯定还要追来，你只需要带着消息去报官，就算不能给你万两黄金，也总得给个千八百两的吧？”

田四柱愣怔了一下。袁素娘赶忙趁热打铁，“你信他们吗？信就去，再带着你娘和你妹妹，还有这孩子，到时候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田四柱停手，转头疑惑地看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干吗？”

袁素娘尬笑，“我病了，得用点药，赵六说是得用点童便。”

“那不成！”

田四柱果断摇头，“我瞧见了，你先去的何家，他们家都没给你，我们更不可能给！”

袁素娘缓缓蹙起了眉头，“这一路上就属你家最闹腾，可我们不还是不计前嫌地带着你们？你自己都不相信他们会真的给你金子，那就是说，大胡子他救了咱们大家，就只是童便而已，你给点又能怎么？”

田四柱低下了头。他怎么会听不出袁素娘语气里威胁的意味？童便和生存之间，很好选择。“那就……给你点吧……”田四柱才一开口，一直没说话的田刘氏忽然拽住了田四柱的衣领，目眦欲裂地高喊着：“大毛是我的命！你敢要他的命，看我不弄死你！”

也不知她是发疯还是借着疯的势头，但田四柱只能安抚，“娘，我怎么能要大毛的命呢？我知道我知道，你安心吃点东西，我……”“是她！是她！就是她！”

田刘氏指着袁素娘，面目狰狞，“她想要杀了咱们全家！让她滚！让她滚蛋！”

田四柱急忙拽着田刘氏安抚，一边给袁素娘使眼色，示意她走。可袁素娘不甘心呐，童便还没拿到呢。田刘氏或许是看出了她不想走，又高声呼喊着大毛，让他赶紧过来。没一会儿，大毛颠颠地跑了回来，田刘氏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死活不肯撒手。“你瞧……”田四柱一脸愁苦，“我也没法子，要不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要不我等一会儿再来？你给我备下。”

袁素娘递了个罐子给他。田四柱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被田刘氏紧紧揽住的大毛忽然喊道：“四叔，我尿过了，尿不出了！”

两人谁都没当着大毛的面说这话，所以都纳闷，大毛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不光他们纳闷，田刘氏显然也很纳闷，说话都不疯癫了，一把捧住了大毛的脸，“你在哪尿了？你跟我说，你在哪尿了？”

大毛伸手一指，“罐子里。”

“谁？谁让你尿的？”

田刘氏面色大变。“是何花儿姑姑！”

大毛脆生生道，“她说我尿到罐子里，就给我一块饼。”

“那饼呢？她哄你的吧？”

“我吃了……”“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听？”

田刘氏骂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疯子。不过袁素娘顾不得管这么多，赶忙往回跑。她怎么都觉得这事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