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孔文却一直闷闷不乐,什么都没跟何花儿说。原本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每每见面,话可多了,可是真的在一起了,孔文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天都没两句话。何花儿一怒之下,跟他发了几句牢骚,抱怨他有什么事都跟袁素娘说,却不跟她说。孔文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起火来,重重推了她一把。何花儿自然把心中的怨气全都归结到了袁素娘身上,觉得是她跟孔文说了些什么。是以才有了今天何花儿找上白若兰,撺掇她去兴风作浪一事。袁素娘并不知道,就在她和方尧闲聊之时,心儿添油加醋一番挑拨,将田三丫的怒火挑起,然后带着田三丫去见了岳自明。这是个看似宁静的夜。天将明,白庄安排一行人乔装改扮,青壮劳力扮成镖师,又让白若兰扮成大户人家的小妾,何花儿田三丫扮成丫鬟,做出一副押送大户人家小妾回乡省亲的架势。浪得县毗邻竹国边城马兰江,一江之隔,常有通婚互市,所以白庄此举并无唐突。剩下的,方尧扮成车夫,袁素娘扮做奶娘,带着梵梵跟何成,莫莫跟何允、大毛扮成两位小主子的跟班。至于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肢体有残缺,不好隐藏,只能让他们躲起来。天光大亮,一切准备就绪,白若兰与岳自明话别。岳自明惋惜地看着白若兰,叹了一声,“孩子,有些事,也不必非得那么执着。”
白若兰目光十分坚决,故而对岳自明的笑显得很敷衍,“知道了,岳伯伯。”
“你爹他……是想让你太平安乐地过一生。”
岳自明又道。白若兰冲他淡淡一笑,“岳伯伯,我这辈子能嫁给夫君,就是开心的。”
岳自明摇了摇头,“也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去吧孩子,好好地过你想要的日子。”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白若兰却不想走,昨晚心心回来说,岳自明听完田三丫的话什么都没说,所以她心里有些不踏实。见她不走,岳自明又道:“好孩子,去吧,你爹救过我一条命,我承诺他的,都会做到。”
白若兰这才放下了心,扮演着大户人家的小妾,上路了。一路向南,一行人被盘查数次,果然是关卡重重。提心吊胆走了许久,眼见马兰江就在前方,众人的心都稍稍松缓了些,心想着只要渡江而过,他们就脱离了姜元武的势力范围,从此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看着江那边青翠的山,袁素娘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逃荒终于要结束了,只要落了脚,以后至少不用再吃草根树皮了……他们没料到的是,就在上船之前,突然又来了一队兴国士兵。带着他们出关的是岳自明的人,一切应对都不需要他们出面,只需要等着他们与官兵交涉完毕,就可以……众人没想到,就在此时突然生了变数。袁素娘一路带着几个孩子坐在马车里,本来还算是轻松自在,她没想到,正当最紧要的关头,座位下面会有响动。原本她亲眼看见,藏在她这辆马车暗格中的是李四,于是听到座位下面有响动,她还跟李四闲聊起来:“原来是通着的?四哥对不住哈,今天肚子不舒服,排了几次气。”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还把睡在座位上的梵梵抱了起来。她才抱起孩子,座位下面忽然扎出一把刀来,足足有二尺多长,就在她刚才坐着的地方。要是她还坐在那里的话,只怕都扎到嗓子眼了吧?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抄起旁边小炉上的热水壶,直接一壶水浇了下去,然后抱着孩子钻出了马车。与此同时,车座下面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引得官兵都看了过来。“那辆车有问题!”
随着一声高喊,官兵纷纷围了上来。那辆马车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躲在车内的人自然被翻了出来,官兵顿时生疑,要求搜查其他车辆。此时,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袁素娘也急出了一头冷汗,她灵机一动,冲着白若兰跪了下去,“夫人,我没有勾引老爷,求你饶我一条命!”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尤其是那群官兵,还以为看到了一场宅斗大戏。白若兰虽然懊恼她没被杀死,却还是不禁暗暗赞叹她的机智,只得咬牙切齿地配合她,“你这个贱妇,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妄想飞上枝头,我告诉你,这次出来,我就是要让你死在这里的!”
说完,她高声喊道:“来人呐!把这个贱妇给我打死!”
她看着袁素娘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得意,似乎在说,今天你要是不死,这些人都要跟着你死,我看你是死还是不死!方尧自然想上去阻拦,却被岳自明的人给拦了下来,此时此刻,他要是引得官兵注意,袁素娘也要跟着死。他不能硬来,心急如焚。眼见着白若兰的人就要打袁素娘,莫莫突然扑了过去,趴在了袁素娘的背上,指着白若兰喊道:“不要打我娘!不许打我娘!你这个坏女人!”
梵梵似乎也看明白了,一边往袁素娘这里爬,一边喊:“坏女人!打她!打她!”
要是真打下去,只怕这两个孩子就得说漏,再者要是袁素娘因白若兰而死,白若兰怕是这辈子都得不到方尧的心了。权衡利弊,白若兰做出宽容大度的姿态来,“罢了罢了,把她发卖了就是!”
说完,她对着官兵一福,“让几位官爷看笑话了,都是些家事而已。官爷要是查完了,可否通融我们过去?”
几个领头的官兵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指着梵梵道:“这孩子是你的?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可不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梵梵已经爬到了袁素娘身边,搂着她的脖子一副亲昵的样子。白若兰顿时一慌,却听有个官兵说:“大人,听说他们那一行人中,有好几个孩童。”
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响,再听为首的官兵说,要彻底搜查,她顿时慌了神。眼见着已经快到江边,只要去到对岸,兴国士兵就不能再追捕他们,方尧心中不甘。白若兰也慌做一团,她心中一直在抱怨,岳自明的人怎么早不杀,晚不杀,非要在这种时候杀袁素娘。官兵们开始动手了,他们开始挨个搜查马车,而且比之前的盘查更加严密,开始挨个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