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逛街花的时间长，洗澡的时间也很长，陈季红洗了一个多小时才从里面出来。　　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一样。　　王卫东脱下外衣穿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浴缸已经让陈季红冲洗干净，他重新放水站在旁边等着。　　他隔着卫生间的门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的说英语的声音。　　王卫东好奇的走出卫生间看见陈季红正盯着彩色电视屏幕，虽然听不见声音可是电视里彩色逼真的画面还是让她很新奇。　　无线电厂就有一台电视机，王卫东天天坐在电视旁边所以对每天播放的电视节目很熟悉，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英语节目？　　电视里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国男人和一个外国女人用流利的英语说着。　　这个画面马上让王卫东意识到这是什么节目——《跟我学》也就是《follow me》！　　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一阵又一阵热潮像风一样刮过。这里面持续时间最长热度最高的可能就是学习英语的热潮！　　而现在王卫东正看着的电视英语学习节目风靡整个中国！　　贩卖书刊的小贩刚把电视报摆出来马上就被抢光了，因为电视报上有《跟我学》的中文和英语对白！　　王卫东看着电视里像是外国人平常生活的对话，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有电视的就用电视学习英语，没有电视的就可以买我的收音机嘛！　　等节目结束王卫东才回过神来，等他再走进卫生间，浴缸里面的水已经溢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王卫东在马迭尔宾馆给欧小阳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他是仔细想过的，欧小阳这样的人如果晚上打电话他很可能不在家，或者喝完酒刚刚回来，正想休息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他心里很可能会不痛快。　　八十年代夜生活单调喝酒很少有喝到半夜的，早上七点也差不多醒了。　　“喂？”

“欧哥，是我王卫东！我到哈尔滨旅行结婚，今天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王卫东对着话筒说道。　　彼此之间都在哈尔滨，通话的效果好很多，欧小阳听的很清楚。　　欧小阳想了想才说道：“好啊，就今天晚上吧，你定地方！”

王卫东曾经花三百块钱请欧小阳吃过一顿饭，不过对于欧小阳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说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后来王卫东又给他邮来一部书稿，他出版了，也的确赚了一些钱，不过他心并不黑给王卫东寄去五百块钱。　　让欧小阳最后决定与王卫东吃饭的原因是他哥哥欧小军跟他说过的话。　　欧小军说欧小阳现在出版图书的事摆不上台面，让他尽快的收掉。　　当时欧小阳随口说了一句：“我有一个朋友是生产收音机的。”

他哥哥欧小军就说：“你看看，人家干的才是正经事！”

今天王卫东居然到了哈尔滨，欧小阳也有了和他聊聊的兴趣。　　在电话里听见欧小阳让他定吃饭地点，王卫东就说道：“第二招待所怎么样？我现在就住在这里！”

“好啊，晚上六点我准时到！”

欧小阳说道。　　晚上五点半王卫东站在第二招待所的门口，十几分钟后欧小阳走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坐吉普车而是坐公共汽车来的。　　他哥哥欧小军让他把隋有志清理了，欧小阳决定慢慢与隋有志拉开距离然后再切断联系。　　“卫东，你住在这里？”

欧小阳问道。　　“不瞒你说，现在多少有几个钱，如果还是在向阳化工厂那儿我就勤俭持家过朴素的生活，现在到这里了，谁认识我啊，有钱结婚的时候不花什么时候花？”

王卫东答道。　　欧小阳赞许的点头。　　“现在万元户说出去好像很了不得，其实一些人已经很有钱了，几万总是有的。只不过大家都像你这样聪明的很，都喜欢装穷！”

欧小阳说道。　　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会装穷的人，不会装穷的很可能没有好下场。　　陈季红对着欧小阳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是我媳妇，她耳朵听不见话也不能说。”

王卫东介绍道。　　欧小阳对陈季红点点头然后三个人一起走进第二招待所。　　走进招待所一楼餐厅，欧小阳轻车熟路的走进屏风坐下说道：“今天就不要像那天那么破费了，三个人简单吃点，好好聊聊！”

欧小阳拿过菜单荤素搭配点了六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领导稍微等一下，我到后厨给你催催让他们快一点。”

服务员对欧小阳说道。　　看见服务员走了，欧小阳自嘲的说道：“我是什么领导！只是和几个机关的人到这里吃过几次饭，结果他们就也把我当成领导了！”

服务员先是端来茶水，紧接着一个中年人微笑着走进来。　　“小欧，你来吃饭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中年人嗔怪的说道。　　“我就是和刚到哈尔滨的朋友在这里吃一顿便饭，好久不见了好好聊聊，所以就没有麻烦你。”

欧小阳解释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是见外，咱们谁跟谁啊，你跟我还见外！”

中年人不依不饶的说道。　　他走过来亲热的与王卫东握手说道：“这位同志是从哪里来啊，我听服务员说了，你就住在这里，下一次来提前跟我打招呼，我让他们好好安排一下！”

“我是从向阳化工厂来的，住几天就走，不必麻烦你们。”

王卫东客气的答道。　　看见欧小阳不冷不热的样子，那名中年人知趣的说道：“我去后面催催，你们坐在这里聊，小欧，有什么需要的马上告诉我！”

欧小阳笑着向他点点头，但是那名中年人一转身欧小阳的脸色马上就变的阴沉了。　　“太舒服了，舒服的让人难受！”

欧小阳没头没脑的说道。　　自己的父亲快要退了，将来这些人还能这样热情的招待自己吗？　　一开始的时候应该可以，可是慢慢的态度一定会变得冷淡，最后可能会装作不认识自己。　　想到这一点欧小阳就不舒服，他大哥欧小军对他的提醒是对的，他的确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卫东，你那个无线电厂怎么样了？”

欧小阳问道。　　“那个无线电厂现在跟向阳化工厂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过也只剩下四个人！那些安装收音机的人不算是我们的职工。”

王卫东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