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乔梁到弗山来又是无功而返。　　王卫东再一次拒绝了他收购电子管厂的建议。　　乔梁最后说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一个月以后，这个工厂将一钱不值！”

欧小阳从外地打电话询问现在电子管厂的情况。　　“按现在的产量，工厂还能生产一个月。”

王卫东答道，　　“那一个月后你打算怎么办？”

欧小阳问道。　　“我就是花钱养着这些工人，也不会让这家工厂倒闭！我就是砸几百万进去也要看到维森公司撅起尾巴到底拉了几个粪蛋儿！”

王卫东答道。　　“卫东，我和宋宇私下里通过电话，我觉得他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欧小阳说道。　　“他现在这样想也很正常，工厂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硬挺下去，每天都是几万几万的往里面赔钱。如果他现在退出，他的那部分股份归我，我会用卖废钢铁的钱补偿给他，如果你也要退出，我也补偿给你。”

王卫东说道。　　“我是不会退出的，大不了就是赔几百万块钱嘛，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支持你就支持到底！”

欧小阳说道。　　巴伦丁先生每天和几个北方大国来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研究石可为送来的那几十个电子管，现在部里不会再下订单了，所以即使他们把这些电子管仿制成功也没有什么用。　　当王卫东去看他们的时候，巴伦丁严肃的问道“我听说工厂马上就要停产，这件事是真的吗？”

“工厂的确没有接到新订单，现在还能保持生产半个月的时间，不过你们放心，安心的继续工作，你们的报酬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卫东答道。　　北方大国来的技术专家和工人，王伟东最低的也给三百美元一个月，像巴伦丁英先生这样的人，王卫东每个月支付他三千美金。　　这些钱让巴伦丁将来回到北方大国后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当然对于一个在电子管方面的世界上都知名的权威来说三千美元是很廉价的。　　就是给这些从北方大过来的专家和工人支付报酬，王卫东每个月就要花掉几万美元，也就是几十万人民币。　　加上一百多名中国工人和工厂里的其他开销，每个月可能要上百万。　　这就是乔梁认为王卫东坚持不下去的原因。　　王卫东走出工厂他看见站在食堂门口七十来岁的黄师傅正在向他招手。　　王卫东走过去，黄师傅把他带进屋子里。桌子上摆着一盘小葱拌豆腐还有一盘溜肥肠。　　“今天咱爷俩喝点！”

黄师傅说道。　　王卫东夹了一筷子小葱拌豆腐放在嘴里咀嚼，大厨的确就是不一样，就是小葱拌豆腐这道家常菜做的也比别人好吃。　　黄师傅喝了一口酒说道：“人这一辈子啊就是无常！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一个人跑到哈尔滨要饭。一个老俄把我招进俄罗斯餐厅里洗碗刷盘子，慢慢的，我居然学了一身的手艺。五零年的时候，向阳化工厂到哈市招人给北方大国专家做饭，结果挑中了我。当时把其他人羡慕坏了，都觉得我走了狗屎运，结果在向阳化工厂一混就是几十年，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当时没有被挑中，现在还留在哈市，可能已经是一个响当当的大厨了，结果呢，现在一个月只赚一百多块钱退休金，这就是命！这几十年，我带过的徒弟有那么多，除了你没有一个混出来的，这也是命！命中有时终须有，我就觉得你小子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人一辈子有九九八十一难，闯过去就完了！”

那天晚上，王卫东喝了将近一斤的酒。回到办公室里躺在小床上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王卫东觉得口渴，他爬起来摸黑找水喝，却听见大哥大在不停的响。　　王卫东接通电话，就听见一个女人用俄语说道：“你怎么才接电话？”

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王卫东马上清醒了，他反问道：“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你现在不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吗？”

“我现在就在粤省广市，你马上来见我，记住，不要告诉别人，一个人悄悄的来。”

冈察洛娃在电话里说道。　　放下电话，王卫东摸黑点着一颗烟慢慢的抽着。烟抽到一半，就被他扔在地上，然后就迅速的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让保安打开工厂的大铁门，王卫东走出几百米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广州而去。　　不到一个小时，王卫东就已经站在冈察洛娃下塌的越秀宾馆外面。　　王卫东走进宾馆，在前台办理了住宿，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房间。　　让服务员离开以后，王卫东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我已经来了，就在306房间，门没有锁。”

十分钟后，房门无声的打开，然后又迅速的关上。　　就是开门和关门的一刹那，借着走廊里的光。坐在沙发上的卫卫东已经看清了冈察洛娃的脸。　　冈察洛娃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王卫东。　　黑暗中，冈察洛娃轻轻的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

王卫东问道。　　对于王卫东的好奇，冈察洛娃选择了直接无视。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冈察洛娃问道。　　即使隔着几千公里，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　　“我把所有的钱都赌进去至少还能再坚持一年！我觉得美国的维森公司根本不会拿出技术和资金在中国投资办厂，当中国没有工厂可以生产那些急需的电子管之后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把出口电子管到中国的事情也停了。我拖不起，他们也拖不起，总不能谈一年还迟迟不能把技术资金拿到中国吧？总有看破他们手脚的一天！”

王卫东答道。　　“我这一次就是为了你的事来了，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在你赚的钱里面有一部分就是我的。很快就有一家海外公司向你们订货，这样你们还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

冈察洛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