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像洛归黎那样的人,目下无尘,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将任何的女人看在眼里,可是偏偏出现了一个云曦,让洛归黎在初见她的时候就请求庆丰帝下旨赐婚,关键是他还待云曦如珠如宝,恨不得将这份感情昭告天下。这让她十分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是看着他们的时候也只能硬生生忍着,不仅如此还要应付傅以杉,虽然傅以杉也很好,可是终究……不是他。一滴泪随着眼角滑落,最后隐没在枕头里,宜安郡主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她真的好恨!傅以杉出了房门之后却没有如他所说的去书房找抚安伯,他走出一定距离之后对长随傅聪说:“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个三等丫鬟叫翠儿?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傅聪虽然有些意外为什么傅以杉会想起这个,但是他深知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不要多嘴,主子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把事情办好的下属。傅聪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刻钟,翠儿就被带到了傅以杉的面前。翠儿有些惧怕的看着坐在上首的世子爷,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世子爷会把自己叫过来。傅以杉见到翠儿有些闪躲害怕的眼神,故意放柔了声音说:“翠儿是吧?你别害怕,本世子不会伤害你的,只是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而已。如果你回答好了,本世子就给你一些银子,归还你的卖身契,让你回家去一家团圆。”
翠儿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顿时也顾不得害怕:“世、世子想问奴婢什么?”
傅以杉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今日怎么是你陪世子妃出门的?”
翠儿说:“本来今日奴婢是在花园里打扫落叶的,世子妃突然过来让我陪她出门一趟。”
“世子妃今日还去了别的地方吗?”
翠儿摇头,“世子妃出门之后就直接出城门了。”
“一点停留都没有吗?”
傅以杉问她。“嗯。”
“那她出了城之后一直在那个茶铺吗?中途可曾干了其他的事?”
“没有,”翠儿十分确定的说,“世子妃出城之后就一直坐在那个茶铺,除了中途瑾王他们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世子妃往那边看了一眼外,她都是一直坐在那里的。”
“除了瑾王,还有谁是一起的?”
傅以杉问道。翠儿想了想道:“有瑾王妃,还有云大将军——不过我没看见他,是听围观的人说的,来送行的有两个,一男一女,当时隔得太远了,他们又是背对我们的,我没看见……”傅以杉笑了一下:“很好,你下去找管家,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五百两银子加上你的卖身契,出府去吧。”
翠儿十分开心,连连说道:“谢谢世子,谢谢世子!”
“去吧。”
“奴婢告退。”
翠儿离去,傅以杉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心里却想着洛归黎明明对自己的妻子不假辞色,如果说宜安是出城相送的,却没有直接见到人,如果不是,那她在那里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一点傅以杉想不通,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回来前傅以松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才想难道这一次傅以松说的是真的?但是洛归黎和宜安郡主是堂兄妹,这种禁忌之恋是世人所不齿的,所以不管傅以杉怎么猜都猜不到宜安郡主这么做的缘由,他也不愿意用这样不确定的东西来影响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感情,毕竟现在宜安郡主已经嫁给他了。难不成一直以来宜安放在心里的人是云文博?这也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云文博,那她应该对云曦很好才对,而不是带着怨恨看她。难不成是因为嫉妒云曦被云文博如此呵护?云家三父子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和妹妹可真的算的上娇宠,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肯让她受,凡事都为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去年知道要出征的时候为了不让云曦跟着他们到边境吃苦都宁愿选择让她早点嫁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算是能说得过去。想到这里傅以杉笑了笑,不管怎眼,宜安这辈子都只能是自己的女人!在洛归黎和云曦离开京城的当夜,好久不曾进宫的沐正枫有到了皇帝的寝宫。他的到来让庆丰帝有些意外。庆丰帝一边笑着一边拿着毛笔练书法:“枫儿今日怎么来了?”
沐正枫的口气不大太:“怎么,我不能来了吗?”
庆丰帝看着他说:“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没什么。”
沐正枫有些敷衍的说,然后整个人歪在榻上盯着屋顶发呆。庆丰帝看了他一眼,察觉到沐正枫今日与往常有所不同,便放下笔走到一旁盛着温水的盆里洗手,同时还问道:“心情不好?”
“嗯。”
沐正枫懒洋洋的问道。“愿意同朕说说吗?”
庆丰帝坐到他对面。沐正枫不语,过了一会儿之后嚯的一下子坐起身,动作之大,吓得庆丰帝差点洒了手中的茶盏。“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沐正枫看着庆丰帝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恢复身份?”
庆丰帝喝茶的手一顿:“不是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哈哈哈……不是时候?不是时候?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说到底你只是在耍着我玩是吧?”
沐正枫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大笑起来。“枫儿,你冷静点!”
庆丰帝皱着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等洛归黎将北戎和南荻收服之后才让沐正枫取而代之,这不是当初他们说好的吗?“现在边境无战事,洛归黎整天四处游玩,等他将之收服,说不定我早已经见阎王去了,还用得着等你给我恢复皇子身份?”
沐正枫冷冷的说。庆丰帝一愣,随即明白了沐正枫的意思,他笑着说:“洛归黎并非出门游玩,只是南荻最近似有异动,他才过去看看的。”
“调查异动要带着女人一起去?”
沐正枫语带讽刺,“这种鬼话也只有你才相信。”
“什么意思?”
“洛归黎此次去南方只不过是因为云曦的师姐在那边出了点事,是云曦要去而非如你所说的那般。”
“你是说洛归黎欺君?”
庆丰帝道。“不错。我今夜前来就是告诉你,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每次干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还要带着这鬼面具度日,活像我见不得人一样。”
庆丰帝看着一直被沐正枫戴在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叹道:“朕说过了,你到朕这里来,不用戴着它!”
“当初不是你要我戴着的吗?”
沐正枫看着庆丰帝,嘴角挂着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庆丰帝说:“当初让你戴着它,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现在你有能力自保了当然不需要了。”
沐正枫说:“我要是取下它,就再也不会戴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我可不负责。”
“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你的容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庆丰帝皱着眉说,“朕只是说你可以在朕面前不用戴!”
“哼。”
沐正枫不接他这句话,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等得不耐烦了,现在洛归黎去了南方正好,我会让冥煞楼的杀手过去将他永远的留在那里,到时候我就堂堂正正的用他的身份回到京城。”
“枫儿,你不要冲动!”
庆丰帝阻止他,“我们现在还需要洛归黎的才能,过早的让他死去对我们不利。”
“你是说我比不上他吗?”
沐正枫看着庆丰帝,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枫儿,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庆丰帝叹了口气说:“洛归黎的才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其他方面,虽然你一定不会比他差,可是你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一旦南荻跟大胤开战……父皇也不放心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啊。”
“你就是觉得我不如洛归黎罢了,说什么不放心,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
“你这孩子,”庆丰帝有点动气,“怎么就说不听呢!让洛归黎将前路都给你扫平,你直接享受成果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那只是你以为,殊不知我愿不愿意享受这样的成果?等洛归黎得胜归来我再取而代之,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洛归黎,我成了洛归黎的影子,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洛归黎占了我的身份,白白的享受了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一切荣耀!”
本来沐正枫是觉得庆丰帝的主意很好,可是前两日他跟沐申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经由沐申提醒才想起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凭什么要他代替另外一个人活着?庆丰帝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次沐正枫来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但是他还没想到是有人在后面挑唆,因为沐申是以前的大内侍卫长,还不至于有那个胆子跟自己对着干,所以思来想去他都想不明白。可是庆丰帝身居高位久矣,只会觉得自己令行禁止,杀伐果断,却不知道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欲望根本无穷无尽,尤其是在自己占了很大胜率的时候。对于沐申来说,庆丰帝是皇帝又怎样?是沐正枫的亲生父亲又怎样?这二三十年是他将沐正枫抚养长大,也是他手把手的教沐正枫武艺。在这很长一段时间里,沐正枫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所谓的父亲,他只认自己这个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爷爷。沐正枫当然也不会傻到告诉告诉庆丰帝这是沐申的意思,他想起之前沐申说的话,双手不着痕迹的紧握成拳。“正枫,皇上打算什么让你恢复身份?”
沐申当时是这样问的。“爷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爷爷只是突然想到,现在北戎也算是臣服于大胤了,为什么皇上还不让你恢复身份,而是一直让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占据你的位置,享受原本属于你的荣华富贵。”
“他说要等南荻一起臣服之后才让我取而代之。”
沐正枫对沐申的孺慕之情绝对是庆丰帝没想到的,沐正枫对沐申从来都毫不隐瞒。“这样啊,可是不应该啊……”沐申捋了捋胡子。沐正枫问:“什么不应该?”
沐申说:“按理说,是洛归黎占了你的位置,你本来应该早点拿回来的,你的才华并不比洛归黎差,为什么皇上一定要等洛归黎将南荻也收服之后呢?”
沐正枫听到沐申的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铁青,以往他听从庆丰帝的话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一想,确实也是。明明是洛归黎占了自己的位置,为什么要最后却变成了自己要去取代洛归黎呢?“总之,”沐正枫回神对庆丰帝说,“这次我一定要让洛归黎死在南方!”
“枫儿……”庆丰帝本来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宫侍突然进来通传。“皇上,丽妃娘娘过来了。”
沐正枫一听,也不逗留了,直接从窗户里出去离开了皇宫,也不管最后庆丰帝到底想说什么。丽妃一身的旖旎长裙,深红色的衣衫衬着雪白的皮肤,引起一种强烈的视觉对比。庆丰帝看着丽妃,眼眸里闪过一丝暗沉。“爱妃怎么来了?”
丽妃当然没有错过庆丰帝的表情,她娇笑着上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书桌上,对庆丰帝说:“臣妾听说皇上还在批阅奏折,想着您应该饿了,所以炖了一些粥给您送过来。”
庆丰帝说:“这么一说,朕当然有些饿了。不如爱妃喂朕吃可好?”
丽妃嫣然一笑,将粥从砂锅里舀到一个小碗上,一勺一勺的开始喂他。而庆丰帝则是一边吃视线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丽妃。丽妃故作不知,只是装作有些随意的问:“皇上,臣妾听说,瑾王带着他的王妃出门游玩去了?哎,这个瑾王也真是不懂事,都快到年关了还往外跑,一点都不懂得体恤您和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
庆丰帝瞥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丽妃有些心慌,“皇上,怎么了?”
“没怎么,”庆丰帝将丽妃手上的碗端起来放在桌上,然后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那张年轻的面容片刻才继续说:“爱妃对瑾王倒是关心得很。”
丽妃娇嗔:“臣妾哪里是关心瑾王?臣妾分明是心疼皇上!皇上可别冤枉臣妾。”
“是吗?”
“当然。”
丽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