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么？”

云殊冷哼，“你到的时候那刺客都已经跟我战在一起了，你只是去帮着瑾王妃给她的丫头上药而已。”

莫桑被云殊这么一抢白，顿时被噎得无语，她急道：“我不管，你不带我去，我就一定要去！”

“莫姑娘，莫要胡闹！”

云殊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严肃了，他此番行事凶险非常，他做不出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女儿给陪葬的事情，所以他不能让莫桑跟着他一起去冒险。莫桑说：“那你就带我去呗。”

云殊从来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孩子，他觉得不管一个人有多好的耐心，在莫桑的纠缠都会变得暴躁无比。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莫桑时，眼角余光瞥到假山后面有一片湖绿色的裙角，他朝这边喝道：“什么人在那边？”

云曦跟雪鸢动都不敢动一下，假装自己不存在。“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见躲不过去了，云曦只好抿抿唇角，假装十分淡定的从假山后面出来，虽然脸上已经因为被人抓到偷听红成一片，但除了这一点异样之后她看起来还是蛮淡定的。“瑾王妃？”

莫桑有些惊讶，她一直背对假山，所以没发现云曦，直到听到云殊的声音转过身来，“你怎么在这里？”

“额……”云曦看了两人一眼，“我听说这里的景色，所以出来转转，没想到两位在这里说事情，我又不想打扰二位，所以没有出来，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云殊却道：“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到了傍晚依然风大，你出来怎么也不带件披风？”

云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莫桑，果然见到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黯然，她说道：“多谢公子挂怀，我这就回去了。”

“哦。”

云殊说，“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的院子离这里不远，我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一直沉默的莫桑这时也开口说：“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还要人送，瑾王妃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还不至于脑子不好吧？”

云曦和云殊谁都没想到莫桑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双双愣在原地，只有雪鸢往前一步，说道：“莫姑娘，请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谁料莫桑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冲雪鸢吼道：“注意身份？注意什么身份？就你家王妃身份高贵，所以处处都要人捧着她哄着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活该事事都忍让吗？”

“莫姑娘……”云曦不知道为什么莫桑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她一直挺喜欢这个姑娘，也真心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嫂子也不错，现在她变成这样，云曦真心觉得愧疚，“我……”“你什么你？你不就是个亲王妃吗？有本事你去争个皇后当当啊？那个时候不要说是我，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以你为尊。”

“莫桑！”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花园中的几人诧异，同时往月亮门那里看去，只见洛炎泽、纪羽、洛归黎和莫辛都在那里，就是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刚才跟云殊一起开口的正是莫辛！莫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都听到自己刚才那番话，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喊道：“爹……”莫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莫桑面前，不由分说的给了她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直接将莫桑的头打得一偏。莫桑不敢置信的看着莫辛，她不相信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动手打她，可是入目却是莫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莫辛说，“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又没说错！”

莫桑见所有人都听到了，也不再掩饰，“这段时间她住在这里，所有人都得供着她，不就是因为她有个亲王妃的身份吗？这种身份也只有在我们这些人面前端架子，要想在所有人面前端架子，皇后不就是最好的位置么？”

“你还说！”

莫辛气急，恨不得再给她一耳光，只是见到闭着眼仰着头一脸倔强的莫桑，他突然下不去手。“莫姑娘。”

洛归黎华丽悦耳的声音慢慢走近，“看来你对本王的王妃积怨已久啊？”

云曦看着他的表情，赶紧往外走几步，将人拦在离莫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你不要乱来哦。”

洛归黎低头看着云曦，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难堪和愤怒，良久才冷哼一声：“你倒是大度。”

其实云曦不是大度，她只是太了解一个女人在嫉妒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情。莫桑只是嘴上说了几句而已，她根本不痛不痒，比起那些直接动手的人来说好多了。云曦不追究，但并不代表莫辛能够顺着台阶往下，他依旧板着脸，道：“你自己去静室，跪六个时辰，好好想想为什么受罚！”

莫桑不甘心，但对于生气的父亲也从来不敢多说一句，她微红着眼眶，面带怨恨的瞪了一眼云曦，才低着头快步走出花园。从始至终，洛炎泽和纪羽都只是站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见莫桑已经被罚，夫妻俩也转身离开了。洛归黎对云曦说：“冷吗？我们回去吧！”

云曦点头，不过她又转过来对莫辛说：“莫叔叔，莫姑娘年纪小，怕是经不得如此长时间的罚跪，如果她知道错了就让她起来吧！”

莫辛躬身道：“多谢王妃大量。”

一旁的云殊见莫辛竟然对云曦这么礼遇，不禁看了一眼洛归黎，暗自猜测洛归黎除了是大胤瑾王的这一身份外，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相处十多年下面，云殊自然是知道，如果仅仅是因为云曦瑾王妃的身份，莫辛时绝对不可能如此恭敬有加，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洛归黎了。不过云殊看洛归黎的时候正好跟洛归黎看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两人的眼神一触即退，彼此之间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莫姑娘毕竟是因为我……”云曦苦笑，她实在觉得有些冤枉，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莫桑就开始发难，不过莫桑会看不惯自己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云殊。真是飞来横祸，云曦在心里暗道。洛归黎回来，云曦的心仿佛也定了一大半，再也不会如同往日一般躺在床上睡不着了。洛归黎看着她的睡颜，轻轻的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白天起了争执的花园里，这时已经有了一个人在那里。白日里才下过雨，晚上的月光自然不会明亮到哪里去，不过这并不影响。洛归黎走过去，将桌上的酒壶拿起替自己斟了慢慢一杯喝下，赞道：“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好酒！”

“王爷也懂酒？”

云殊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自嘲的笑笑：“皇宫的好酒不胜枚举，王爷懂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洛归黎却道：“不，我学会喝酒，并不是在皇宫里，而是在军营。”

云殊道：“洗耳恭听。”

“我十五岁那边被母后赶出京城历练，三年之后才回到京城，不过我刚刚回到京城，与北戎的战事爆发，那一年的冬天北方特别冷，多穿衣服根本不顶用，有人告诉我，塞外有一种烈酒，喝了之后可以不惧北方的寒冷，我就喝了，从此以后才学会的喝酒。”

“王爷的传奇，殊虽然江湖，但也略有耳闻。只是有些好奇，王爷明明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还会选择远游江湖，甚至亲自上战场拼杀？”

洛归黎说：“最开始我也不懂，只不过等我见到因为战争而背井离乡的百姓时，我对自己的选择十分满意——幸好我选择了这一条路。”

云殊将两人的酒杯斟满，然后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敬心系百姓的瑾王爷。”

洛归黎一笑，跟他干杯之后一饮而尽。“小时候我常常在想，等我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我爹的那样的人，顶天立地，与人为善。”

云殊将酒喝完之后又给自己满上，再度饮尽之后才开口，“虽然他对妻子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对子女也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是他在我眼中，依然是个大丈夫。”

洛归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可是在我妹妹十七岁那一年，在她出嫁那一日，不管是我爹也好，还是家里的其他人也好，都被人杀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洛归黎皱眉：“那令妹呢？”

“她？”

云殊惨然一笑，“可能还活着，也可能死了吧！”

“你没找过她？”

“找过。”

云殊说，“当然找过，只是当年娶她的那个人，连身份都是假的，我找了却没有任何结果。”

“你可以告诉我你妹妹的名字，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瑾王府的能力，找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云殊似乎已经喝晕了，他说：“名字？妹妹的名字？我妹妹她叫云曦，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个云曦是不是那个云曦。”

云殊的妹妹也叫云曦？这么巧合？可是现在的云殊看起来也快到而立之年了，而作为瑾王妃的云曦今年才十八，年龄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