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元家为叔父治病的时候,陷入了昏迷。轻轻地脚步声传来,元清泽转头看向门口,是明微回来了。元清泽站起身:“小妹,叔父好像陷入昏迷了。”
“嗯,我知道。”
明微走到床前,将元辰身上的被子掀开,拿出针盒打开,抽出金针消毒:“上次爸爸是深度昏迷,要唤醒用时较长,跟我当时的修为也有关系,现在不用那么长时间,浅度昏迷三分钟足以。”
元清泽看着明微将一根根细长的金针,扎进叔父的头顶。三分钟后,明微将金针拔掉,等着元辰苏醒。元辰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但眼神却没有焦距,只是朦胧的望着天花板。“叔父,您醒了!”
“为何要唤醒我呢?让我就此一梦不醒该有多好……小月亮还在等我,我怕去晚了找不到她……”“能找到的,妈妈等不到您,是不会喝孟婆汤的。”
元辰缓慢回头看向明微,朦胧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我梦到初识小月亮的时候,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坐在水榭里的美人靠上,周围是盛开的满池莲花,小月亮比盛开的荷花还要美,她浅笑回眸时,已经深深攫住了我……”“爸爸,女儿为您炼制了丹药,您吃下去就可以在梦中跟妈妈来世相会,白头到老了。”
明微以前一直认为,人活一世没有下辈子的。现在,她愿意放弃自己的价值观,相信人死后是可以轮回投胎的。她余生愿意多多积累功德,希望爸爸和妈妈轮回到下一世,能顺遂幸福到老。元辰眼中有了向往:“来世啊……那爸爸愿意沉溺在这个梦里的世界,永世不醒……”“嗯,您喜欢就好。”
明微拿出丹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梦陨丹倒出一颗,旁边的元清泽下意识的想伸手按住明微的动作,手伸出来却又无力的放下了。明微将丹药喂到元辰嘴边,看着他张开嘴将丹药吞进嘴里。元辰吞下丹药,含笑看着兄妹两人:“不用为我准备寿衣,我想穿认识小月亮那日的衣服,衣服放在库房的产值福纹梨木箱子里,清泽去取来为我换上。”
元清泽抿着唇点头:“我马上去。”
“女儿,爸爸不能看着你成家了,若你结婚了,记得去坟上给我和你妈妈上柱香告知一声。”
“好!”
“还有,永乐那孩子……等我见到你妈妈,会告诉她的……虽然那孩子跟我并不亲近,可爸爸并不讨厌他……”“我知道爸爸。”
丹药开始起效,元辰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嘴里的话开始断断续续:“爸爸也……没什…么……可交代……女儿……你要好好……”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人已经陷入梦中。明微在床边坐下,目光近乎贪婪的望着父亲的脸庞,将他的每一个轮廓都刻进心里。以后,她再也没有爸爸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等送走了爷爷,两位师傅和师伯,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以留恋的呢?嗯,还有永乐呢,她得让这孩子好好活下去。可那孩子随着渐渐长大成熟,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蓦的,明微想起了了尘大师要度自己出家时候说的话,不由勾起了唇角。床上,元辰的呼吸越来越弱,明微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赶忙伸手去探父亲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了,好似马上就要消失。这才多久啊,服下梦陨丹不过五分钟,药效当真霸道,但父亲的面色已经退去了苍白,反而双颊晕上了些微的红晕,唇边微翘的弧度,说明已经进入了美梦。梦里,爸爸一定跟妈妈团聚了吧……元清泽拿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明微倚着窗沿,窗户是大开的,窗外的冷风呼呼的灌进卧室。他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叔父已经走了吗?下一刻,他听到了明微的声音:“爸爸已经走了,我也没想到药效来的这么快。”
元清泽拿着衣服的手一紧,迈着有些僵硬的脚步走到床前:“这样很好,叔父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