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名下有六间铺子,宋婉秀想去东胜街的那间,那边多是一些卖绸缎脂粉的铺子,将来若是卖化妆品的话,那边更适合一些。宋婉秀跟老掌柜的交代了一声,并表示,若再有病人来访,就让其下次来就诊,除非是重疾病人,其他的,她开诊时间为每月的月初三天,月中三天,月末三天。等以后,她的学生出师了,她应该就能清闲了。交代完,姐弟三人准备去东胜街,岂料,刚出铺子,迎面撞见了一个憔悴却又熟悉的男人。“陈儒?”
宋婉清盯着这个莽撞的往药香阁里冲的男人,十分诧异。此时的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棉袄,鼻子冻的通红,头发也乱胡子也乱,眼睛里布满着血丝,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儒雅?比那赶路的车夫还不如。像大姐姐的车夫张槐,每日里束发修须,还将自己弄的干净整洁呢。陈儒冷不防看见宋婉清,也是一愣。今日的宋婉清,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加上银鼠坎肩,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淡雅清丽,比之从前更显飘逸动人。陈儒猛的别开眼睛,这样的宋婉清,让他有点不敢直视。他低着头,径直冲进铺子,拉着老掌柜的要抓药。老掌柜接过他的药方一看,里头有两味药,铺子里没有。就对他说,先抓其他的,至于另外短缺的两味药,让他去别的铺子看看,或者过几天再来。陈儒一听,当即急了,一把抓住老掌柜的衣裳,差点哭了。“掌柜的,求您了,这是救命的药,您无论如何也得帮我弄到啊。”
掌柜的一听,也懵了,急忙让小二帮着去其他药铺问问。门口,宋婉秀看着宋婉清,“你想帮他?”
宋婉清摇头,“不是。”
她只是没想到,才没多久,陈儒怎么就落拓成这副模样了?不过,细想想,她当初认识陈儒的时候,他就是个一名不文的酸秀才,靠卖字画为生,勉强度日罢了。后来,靠着她的嫁妆,置办房舍田地,一家子日子过的富足。大姐姐上回替她出头,将所有嫁妆收回,包括房舍田地铺子银钱。一旦失去这些,陈儒就又变成了曾经一名不文的时候了,以前,他还能靠卖字画为生,可是,如今的他,过了两年逍遥日子,只怕拉不下脸来去做那个了。再者,他家里那个女人,就快临盆了,他怕是也没那个时间去做别的了。没钱,日子自然过的落拓。宋婉清没再理会,拉着姐姐就要走。岂料,铺子里的陈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冲出来,跪到了宋婉清跟前。“清儿!”
他仰着头,痛苦难堪的望着宋婉清,却不说一句话。宋婉秀凝眉,“你这是作甚?好狗不挡路,没听说过吗?”
哪知,一向自诩清高的陈儒,却是铁了心般的跪着不动,甚至还不要脸的对宋婉清表白,“我错了,清儿,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窝草。”
宋婉秀低估了他的脸皮,气的爆了声粗口,随后,拉着宋婉清和弟弟,绕开他,径直走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