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家人发现时都动不了了。幸好，那厨房窗户纸都是破的，通风，且他吸入的量不是很多，急救之后，歇息几天也就没有大碍了。”

顿了顿，看萧锦煜神色凝肃，也跟着认真起来，“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听说，附近就有村庄因为这事出人命的，我之所以列出来，也就是想给殿下提个醒。因为受灾，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贫病交加，很多人晚上熬不住，都会想用这个法子的。”

萧锦煜清然如墨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你是说这种炭会产生有毒……气体？”

“嗯。”

宋婉秀知道，气体、一氧化碳什么的，这人应该不懂，不过，她也不慌，慢慢解释，“我娘藏书很多，我自小也算博览群书，我记得，我小时候无意在一本古书里见过，好像这炭烧了之后就会产生有毒气体，无色无味，平时根本感觉不到，但若在封闭的环境下，人吸了之后就会失去意识，在无意识中死去。”

萧锦煜隐隐有些明白了，但是，“我仔细检查过这炭，并未发现任何毒素，你说的那个是何毒物？”

“不是具体的物，是气，就比如我们现在呼吸的，就是气…吸……呼，这都是气体，肉眼看不见的。”

宋婉秀说着，直接起身，身子往前一倾，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鼻端，她大口呼吸，问他，“感觉到了么？”

萧锦煜掌心有感，点头，“没错。”

又追问，“是在哪本书上看过的？”

“我看的书太多，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太小了。”

宋婉秀岔开话题，“殿下，反正你别管这些了，等日后我找到了那书，再拿给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告诉百姓，这法子对治病效果不大，反而会有害性命，得提防。”

萧锦煜敛眉，似在沉思。宋婉秀以为他不信，就道，“要不，你逮只老鼠来，将它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烧点炭，我保证它会死的很销魂。”

萧锦煜两指敲桌，“此法可行。”

若真能解释村民死亡的原因，做一个实验也无妨。“来人。”

他立刻吩咐。赵安进来，“爷，您有何吩咐。”

“将这个交予六殿下，让其速速命人，依此行事。”

萧锦煜将拟好的救灾方案，交予赵安，那上头十之八九尽是按宋婉秀所说。赵安接过，转身去办。萧锦煜起身，走到桌子边，亲自倒了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宋婉秀。宋婉秀松了口气，“多谢殿下。”

接过这玉色的精致茶盏，打开杯盖，一股子沁人的茶香扑鼻而来。“江苏洞庭山上的碧螺春。”

她双眸溢出喜色，垂首浅浅抿了一小口，只觉清香幽雅，又忍不住抿了一口，越发醇香迷人，比她在现代喝的感觉还要好。莫非是因为他泡的缘故？不过，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喜欢男人。“爱喝茶？”

萧锦煜瞅着她喝茶时那欣喜的模样，轻轻的笑问。宋婉秀又喝了一口，冲他甜丝丝一笑，“我还行，偶尔喝点，主要是受……”后面的话突然一顿，她慌忙垂下头来，她喝茶主要是受外婆的影响，外婆出身江南世家，尤爱茶道，对茶很有研究，她也跟着混喝罢了，年轻人其实更多的爱喝咖啡、饮料之类，可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钟情了这清清然的一杯清茶。“怎么了？”

她眉宇之间的慌乱还有恍惚，自然没逃的了萧锦煜的眼睛。怎么了？她想家了，想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呵，没事。”

她浅浅一笑，将杯子放下，抬眸，也不知是不是水汽晕染的缘故，她漆黑的瞳仁里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亮晶晶、水濛濛，却似乎多了一丝惆怅与失落。“不喜欢这茶的味道？”

萧锦煜知道她肯定有事，几乎是喝了两口茶的功夫，前一秒，还喜滋滋的像只小仓鼠一般，下一秒，浑身落满几近忧伤的气息。定是这茶让她想到了某些往事。“不是，这茶味道极好。”

宋婉秀忽而翘唇，“那个，天不早了，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她这是主动要走？萧锦煜黑泽的视线瞧着她，良久，开口，“你这几天辛苦了。”

“嗯？”

宋婉秀挑挑眉，“你知道我这几天做了什么？”

再一想，赵安那小子，随叫随到，应该就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的。“这次回京，本王会向皇上禀明你的功劳。”

萧锦煜道。宋婉秀顿时眼睛亮了，“那就多谢殿下了，如此，方不负我每晚熬夜给你写的那个方案。”

整整十页，二十多个方案，每一个都写的极其详尽，可见是用了十足的心思的。嘿，虽说治病救人，是她本心。可是，能得到认可，或者得到奖励，她也不介意啊。功与名，从来都不冲突的。“辛苦你了。”

所以，他才在她来之前，拿出自己最爱的茶，亲自泡了茶，等她来喝。他深邃如海的眼睛，含着暖融融的笑意，就那么温柔的瞟她一眼，宋婉秀立马觉得小心肝砰砰乱跳起来。乖乖，果然是缺男人么？不过，眼下不是讲男女之情的时候，何况，对象也不对。“那什么。”

宋婉秀打消自己那小心思，没话找话，“你这书房也不错呢，这灯可真亮，比我那屋的油灯强多了。”

“一会回去带一个。”

萧锦煜随手一指，满正经的口吻。宋婉秀一愣，视线看向他，“给我？”

“熬夜写信，灯不亮不行。”

连戏谑都一本正经的。不要白不要，“多谢殿下，对了，你这里还有没有那种好玩的书啊？夜太长了，我晚上睡不着可以看着打发时间。”

萧锦煜微微眯眸看着她，“何为好玩的书？”

这不好理解？“就是有趣味一点的啊，比如说，什么野史啊、悬疑惊悚之类的。”

“没有。”

答的异常干脆。没有？“那你平常都看什么书？”

这么老大一间书房呢，没书不是太可惜？“大约。”

萧锦煜想了想，答，“除了医书，也没有别的了吧。国子监里夫子教的那些，并非我爱读的。”

“难道，就没几本床头读物？”

她有躺被窝里看书的习惯，可是，绝不是医书，被窝里是放松休闲的，得有趣味才成。萧锦煜又不懂了，“何为床头读物？”

才多大会儿，他就从这丫头嘴里听得许多没听过的怪词儿，是他读书少，见识浅吗？宋婉秀自然不知他心内所想，只是嫌弃似的睨他一眼，“这都不知道吗？你不是喜欢躺床上看书吗？那就是床头读物。”

“哦。”

萧锦煜只得回答，“我这里没你要的床头读物。”

宋婉秀起身，就朝边上的小书架走去，书架一米多高，隔了三层，每一层都放了好几本书。第一层，她瞄了一眼。《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没兴趣，她早将这些书都看烂了。第二层。《脉经》、《千金方》、《洗冤集录》、《本草纲目》第三层，《四部医典》……宋婉秀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萧锦煜，“殿下，你平时都在研究这些书吗？”

“也不是。”

其实，这些书他也早都看过多遍，只是，闲来无事，就翻翻看，用她的话，也算打发时间的一种。“那你平时除了看医书，研医术，还喜欢做点什么？”

她走过来，兴致勃勃的问。萧锦煜看了看窗外，不答反道，“天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不急。”

宋婉秀呵呵坐下，端着茶，又喝了一小口，笑道，“你不知道，赵安小哥去请我的时候，我已经在被窝里睡了一觉了呢，现在，精神抖擞，浑身是劲儿。殿下，跟我聊聊你呗。”

萧锦煜，“……”宋婉秀俏皮一笑，朝他眨巴毛茸茸的大眼睛，“要不，我跟你聊聊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