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金已经六十来岁的人了,听王艳娇居然跟她自称老娘,那火暴脾气哪里收的住。“大家伙快看看啊,宁副主任的家属欺负人,睡了我孙女不承认,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人,我们金家可没有活路了,老天爷你咋不开开眼,打个雷劈死这一家子没人性的东西算了。”
来找上门算账的时候,李桂金是打算死不承认宁星汉欺负孙女这事的,她想让宁家当着整个家属院人的面,给他们家赔礼道歉,把孙女得名声给挽回一下。再过上一两个月,这风头过去了,事情就算完了。可是王艳娇的话把她给激怒了,她打算讹宁家一把。当个副主任有什么了不起?正主任的儿子侯大宝,可是她儿子金木救下来的。当初金木赶去医院的路上,要不是为了救侯大宝,也不能自己卷入车轮下。侯主任这人还算记恩,这么多年对他们家没少照顾,有什么事都跑到前头,要是没有这前情,金木死后接班的名额也不可能给他们家留了十八年。所以,李桂金笃定侯主任能站到她这边给她撑腰,正主任比副主任官高半级,压不死他!“李桂金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你儿子金木娶不上个媳妇,还是我们家老宁从乡下给他介绍的马玉萍,要不你儿子到死也是个光棍,连女人的滋味都尝不着,还能留下两个后人?话又说回来了,还不如让他打光棍,免得生出金心月和金玲这两个孽障,现在讹到我们家头上来了,这就是恩将仇报,是白眼狼。”
两个女人越骂越来劲儿,吵着吵着便是翻旧账,你揭我老底,我戳你伤疤。那些龃龉的岁月仿佛藏在皮肤下的烂疮,血肉模糊地被她们挑开。围观的人看得是津津有味儿。宁星汉被赌在屋里,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吵骂声越来越升级,眼看着到了上学的时间,金心月硬着头皮从屋子里走出来,两眼红肿着想要悄悄走掉。被金玲一眼看见,当着众人面大声喊道“姐,你快帮奶奶说句话,宁星汉欺负你那事是不是真的?”
金心月的脸腾的红到了耳根,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她怨恨的白了金玲一眼,捂着脸匆匆跑了。众口铄金,甭管清不清楚内情,光是“哭着走掉”,就让人感觉这委屈受的挺大。就连李桂金都认定孙女这事是真的了。她拍着手一蹦三尺高,也不管丢不丢人了“你们快来看看啊,宁主任家仗势欺人,占了我家金月的便宜死不承认。当官的就能胡作非为,谁给我们百姓当家做主啊,我们可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就该随便被人欺负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她骂一声拍一下手,往王艳娇身边凑进一步,表演似的给自己打着节拍。别的厂子去上班的工人有路过家属院的,也站在门口朝里观望。躲在楼里的侯厂长一看这架越打越不像话,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推门出来喊道“吵什么吵,大早上的像个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