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拎着东西来到家属院门口，本以为大伯会在马大爷那里学修车，可是车铺那边只有马大爷一个人在忙碌着。“马大爷，我大伯今天没来？”

金玲清脆的打个招呼，把手里的包子拿出两个放到马大爷的饭盒上。“你奶奶说她头疼的厉害受不了了，你大伯回去看她就没过来，你也赶紧回去看看。”

马大爷看看那两个肉包子“金玲，把这包子给你奶奶拿回去吃吧，我今天带的米饭炒菜，就不要了。”

“是吗？那马大爷炒的什么菜？让我看看。”

金玲拿起那个饭盒，在马大爷尴尬的笑脸中打开，半饭盒高粱米饭，配着一匙子酱豆，一看就咸的要命。那高粱米饭与经放凉成砣，看了胃里就不舒服。“马大爷，你就吃这个？”

金玲把饭盒盖上，放回原处，把自己买的包子又拿出来一个，一并给他放到饭盒上。她知道这个时候都是计划经济，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要省吃俭用，可是马大爷每天修车也不少赚钱，用来买点议价的粮食也不是不可以的。他那么累却吃的这么差，肯定受不了的。“人老了，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对付一口饿不着就行了。”

“为什么要对付？人活着赚钱不就是为了这张嘴？吃都舍不得，将来死了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金玲拿了一个肉包子塞到马大爷手里“您记着，什么事也没有吃饱饭重要，吃完了再干。”

马大爷拿出一条潮乎乎的干净毛巾，把手擦干净了，这才接过包子小小的咬了一口。包子还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肉香充盈口腔，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了。母亲活着的时候，包的肉包子那才叫好看，每个肉包都一样大，就连包子褶的数量都是相同的，放在一个红漆托盘里，再配上一碗熬的香浓的小米粥，煞是好看。可惜母亲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家里至亲的人只剩他一个，马大爷眼睛不由得潮乎乎的。“一个就够了，剩下的给你奶奶和你大伯拿回去。”

“我这里还有。”

金玲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快速跑远了。马大爷细细地品着肉包的香味儿，迟迟不舍得下咽，这段时间多亏了金玲，他时不时能吃个肉包子打打牙祭，要不他忙活一年，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口肉，说不馋是假的，可那一大家子人，有好吃的轮不到他这里。金玲回到家属院，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回到家时，奶奶正和大伯坐在茶几前糊着纸盒，奶奶的太阳穴上贴着两贴狗皮膏药，两块黑乎乎的东西好像熊猫的眼睛，很是滑稽。“大伯，我给你买了牛舌果子和肉包子，赶紧先吃了还热乎着。”

金玲把肉包子拿出来递给大伯，李桂金看了她一眼，糊纸盒的手顿了一下，心里面不是滋味儿。这几天家里闹得厉害，马玉萍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金心月也难得没出门，躺在床上生闷气。家里气氛压抑的好像有颗炸弹要随时爆炸的样子。她的头疼，肩膀疼，眼睛也疼，浑身没一处好地方，真担心自己哪天干不动了，大儿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