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云千一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攥紧，疼得不行。他动作温柔地摸着江瑾篱的头发，连声哄着她道，“不会的，阿篱会长命百岁，不会死的。只是生病了而已，一会儿喝完药就好了。”

江瑾篱虽然醒过来，却像是还不甚清晰，抓着他的袖子说几句颠三倒四的胡话，旋即又眼睛一闭，昏过去了。云千一心也跟着一紧。白医师随着春影从外面进来，见此也没同他多话，直接拉起江瑾篱的手腕诊脉。片刻后，白医师将她的手放下，“贫血，营养不良，气血两虚，并非什么大事。她近日可有服药？饮食如何？”

最后两句是对着春影问的。春影将前两日的药碗和今日还没喝的药送过来道，“府上送来的药，姑娘这两日都在喝的。吃食也都是附上送来的，今日早上的还没动过，就放在那边。”

白医师扫过一眼，眸光转向云千一嗤笑一声，见他脸色阴沉，才伸手对春影道，“药拿来我看看。”

药碗入手，白医师就觉得不对劲，仔细一闻，蹙眉问道，“这药是什么人送来的？”

“日日都是如意姑娘熬煮好了送来的。”

春影回。白医师将药碗随手一放，拿着笔写方子道，“这药不是我开的，我开的是给王妃益气补血的，这药被人换成毒，害王妃身子的。你，拿着这个方子，去熬一碗药来。”

春影正要接过去，就听云千一冷声道，“景云，你去。”

景云应是，带着药方出去。本来就不想跑腿，春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站着没动。自家姑娘活蹦乱跳，她比谁都清楚，这会儿也不担心江瑾篱的安全，就只是按照姑娘的吩咐，低着头装乖。云千一看着空掉的药碗，还有旁边放着的连猪食都不如的饭菜，问春影，“给你们吃这些东西，她就没有怨言？”

“没有。”

春影面不改色地回，又格外真情实感地埋怨道，“姑娘说了，不让埋怨您。”

不仅不让埋怨，多说一句还要把她丢进万蛇窟里当养料。云千一本就无比愧疚的心情更为沉重，长叹一口气道，“是我疏忽了。”

他还以为在这王府上有自己的吩咐，就不会有人为难江瑾篱，万万不想…“姑娘说了，王爷您愿意收留我们，已经是您心善，不能再为您添麻烦。我们姑娘在江西吃的也无非是清粥小菜，倒也不算不习惯。”

春影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面不改色地背着姑娘之前交代的话。云千一抿唇，指节蜷缩，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先前你们在江西的时候，吃的也是这些东西？”

干裂的馍馍，漂浮着几个菜叶子的清汤，还有萝卜腌制成的小菜？难怪他总觉得江瑾篱小小一个。原是在江西的时候，就吃得不好。春影在心里对道长念叨几声对不起，垂着眼帘道，“差不多都是这些东西。”

云千一几乎要被愧疚淹没时，听见床上发出微弱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