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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在宥阳当地也算是望族,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是那刁蛮任性,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尤其是盛淑兰这个盛家长房的嫡长女。
虽然遇人不淑,嫁了个只会饮酒作乐,寻花问柳的孙秀才,但一身管家理事的本事,却是得了其母盛李氏的真传。 小卫氏和淑兰还有王李氏三人合开的染布坊,看似是小卫氏在主事,其实背后出主意,真正总揽大局的是淑兰。 简单点说,小卫氏是部门经理,淑兰就是总经理、CEO,而王李氏就是股东之一。 而且染布坊所出的布,大多都是售往和济海商号有合作关系的布庄里,毕竟现如今济海商号的纱厂和布坊,出货量之大,几乎占据了泉州近三分之一的市场,使得泉州本地的布匹以及成衣的价格大幅下滑,商人们不免有些怨声载道,百姓们却欢呼雀跃。 盐价已是如此,盐场大批的海盐率先涌入的同样是泉州本地的时常给,使得盐价下跌,无数盐商恨王重都恨到了骨子里,甚至还派出过好几次杀手刺杀王重,可惜王重武艺高超,五感敏锐,杀手刚刚靠近王重周身十步,就被王重所察觉。 几番刺杀都以失败而告终,反而有几个盐商被牵扯了出来,王重和陈浚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直接调兵登门,抄家抓人,为州衙府库,平添了好几百万贯钱的收益。 三月初五,王重带着余初二和十余护卫赶到了泉州北面的兴化军。 “来者何人?”辕门之外,值守的军士拦住了王重一行人。
“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都不认识了!”马风是兴化军的一个营指挥使,也是目前被调到泉州的两营兵马的主官之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一个。
“见过马指挥!”马风刚才扎在人堆里,其余人又都是生面孔,值守的军士们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你个………”马风正要发作,却被王重出声拦住了。 “我等来此另有要事,不必旁生枝节!”王重开了口,马风立即抱拳应是,随即又扭过头对着值守的军高声道:“这位大人乃是泉州通判,也是新任的兴化军副都指挥使,有事要见元指使,还不速速通报!”
“卑职见过通判,通判稍候,卑职这就去通报!”
军士显然没有料到王重的来头这么大,赶忙行礼致歉,随即拔腿就往军营里跑。
剩余的军士纷纷好奇的打量着王重,兴化军与泉州相邻,平日里负责的是拱卫整个闽地,这几年泉州闹出的好大动静,又是搞晒盐场,又是建码头的,自然瞒不过自家邻居,而且兴化军还有两个指挥营被调去了泉州驻守,听说一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叫这些个留守的军士们羡慕不已。 不一会儿,一个瞧上去约莫四十余岁,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将领就满脸笑容迎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兴化军的都指挥使王武:“王通判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通判恕罪!”朝廷虽不似历史上的赵宋王朝重文轻武到那种程度,但在朝堂之中,文臣的话语权还是远远超过武将的,在地方上就更别说了,一州知州总领州内一切军政! 王重虽不是知州,可手中权势丝毫不在知州之下,而且又是个有真才实干的,更关键的是,这几年身为兴化军都指挥使的元武可没少捞油水,而且还不像之前那样要靠吃兵油、喝兵血,既得了好处,又赚了名声,说不定再过个几年,他这位置也能再往上爬一爬。 王重并没有如某些自视甚高的文官,觉得武人低下,给自己提鞋都不配,而是非常客气的道:“元指使客气了,是我等来的突然!”
元武忙亲自将王重引入军帐之内,让人奉上茶水点心。 “军中条件简陋,慢待之处,还望通判见谅则个!”
元武并非是单纯的武人,早年间也是武举出身,读过不少书的。
“元指使无需客气!”王重笑着拱手,开门见山的道:“我这次乃是奉了陈知州的命,特来寻元指使的!”
“哦?”
元武赶忙问道:“不知陈知州有何吩咐?”
王重道:“如今泉州船舶司已然成立,往后出入泉州湾的海船、商人、百姓只会越来越多,元指使也知道,那些个敢在海上跑商的,要么就是财大势大,要么就是不要命,往后泉州湾里肯定是龙蛇混杂,而且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说不定还会引来海盗觊觎。 而且泉州船舶司刚刚成立,难免有些做的不足的地方,未免有心之人借故生乱,是以必须得有大量的兵马驻扎巡视,以震慑那些不安分的人,免得闹出乱子来!”
元武试探性的问道:“陈知州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亲自带兵去泉州湾驻扎?”
“非也!”
王重摇头道:“兴化军乃是闽地的兴化军,又非泉州一地之军,元指使肩挑重担,岂能轻动!”
元武松了口气,同时心底又忍不住觉得遗憾,当即拱手问道:“那不知陈知州有何安排?”
“知州的意思,是在泉州本地,募民成军,训练乡勇,再增加五个指挥营的编制,其中两个指挥营驻扎在码头上,负责陆上的安危,其余三个指挥营为水军,分别驻扎在泉州湾南北两处海口,以震慑戎狄海盗,待时机成熟,再上奏官家,晋为厢军!”
元武一愣,忙道:“兴化军总共也不过五个指挥而已,这一下子增加五个指挥的人马会不会太多了?”
王重知道元武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泉州有了自己的军队,不就用不上他们兴化军了,那他们兴化军上下还怎么捞油水! 当即坦然道:“元指使放心,陈知州的意思,但凡是驻扎在泉州境内的兵马,皆如先前一般,一应开销、饷银由泉州承担,而且知州还有交代,不过这事儿还得元指使点头才行!”
看着忽然一脸神秘的王重,元武疑惑的追问道:“还请通判明言!”
王重道:“我与通判商议过了,日后兴化军在泉州的两营驻军,以半年为期进行轮换。”
“以半年为期进行轮换?”
元武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通判此话当真?”
“元指使莫非认为王某是在信口开河,诓骗指使?”
王重的语气仍旧平淡,但那直入人心的目光,却看的元武身心一颤。
元武赶忙解释道:“通判误会了,下官只是听到这消息一时之间太过惊讶,一时失言,通判见谅!”元武这才反应过来,王重不是他手底下的那些武将,而是地方要员,手握重权,听说还极得嘉佑帝的信重,年纪轻轻就委以重任,关键还不是那些中看却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且他一个兴化军都指挥使,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如何 “元指使不必紧张!”
王重笑着道:“不知方才王某虽所说之事,元指使意下如何?”
“下官定当全力支持!”
元武立马表态,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王重再度拱手道:“差些忘了,新军所需之军械,还得劳烦元指挥提供了!”“啊?”
元武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怎么还有军械?可看着笑脸盈盈的王重,想起方才自己方才说的鼎力相助,元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王重的套,被算计的明明白白。
元武忽然有些牙疼,可又不敢拒绝,只能苦着脸道:“通判容禀,非是元某不愿支持,只是一时之间,军中也拿不出那么多器械啊!”王重挥挥手淡淡的道:“无妨,我和知州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元指使有多少提供多少就是,至于剩下的,我和陈知州自己想办法!”
元武松了口气,“多谢通判体谅!”
元武刚才还真怕王重不依不饶的狮子大开口。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元武就领了王重去了军械库,提了铁甲两百具,纸甲三百具,神臂弩三百张,强弓三百张,其余甲胄兵刃无数,元武还亲自派出一营人马帮忙护送。 临走时,王重不免再提醒元武道:“而今朝廷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泉州,似先前那般吃空饷,以老弱充当兵壮之事若是再发生,会有什么下场,想必元指使心里清楚!届时可勿谓王某言之不预!”
说罢王重便翻身上马,带着人打马离开了兴化军驻地,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元武。 似王重说的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是倒卖军械这类事情,在似兴化军这等地方厢军之中比比皆是,屡见不鲜,武官们大多都是这么捞钱的。 王重和陈浚二人虽是泉州的最高长官,但兴化军并不属于泉州,昔日调兵入泉州也不过是借调,主要还是泉州本地的乡兵不顶用,这才从兴化军借调,为的是驻守码头,震慑宵小。 随着泉州日益发展,总是依靠兴化军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兴化军并非隶属于泉州,而是和泉州平级的地方政府,朝廷早有规定,除开封府外,州府军监虽名称各有不同,但都是路之下的第三级地方政府,各辖数县乃至十数县不等。 有些军、监还是从州府之中分出来的,兴化军便是如此,早年间曾属泉州,自先帝时便独立了出去,下辖兴华、仙游、莆田三县,设有厢军五千,即十个指挥。 奈何这个数字只是停留在书面上的,实际上的兵员数量远远不足,调往泉州的那两个指挥营,都是元武东平西凑出来的,而且天下承平数十载,便是有战事也大多是在北地,南方太平已久,各地厢军早已糜烂,军中青壮甚少,多为老弱病残,有些甚至都是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 这些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现在泉州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伴随着船舶司的成立,只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兴化军和泉州牵扯已深,自然也会入旁人之眼,到时候要是朝廷真的追究起来,有些事情根本就藏不住,而且元武虽非寒门,却也不是武勋世家出身,家族中虽有人做官,但除他之外最高者也不过一知县,在朝中并太深的根基。 眼瞅着一车车的军械运回泉州,知州陈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捋着胡须道:“如此一来,泉州安矣!”
“练兵之事,还得老弟多多上心啊!”
陈浚举杯邀王重同饮。
王重亦举杯道:“承蒙明公信任,重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听了王重的保证,陈浚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又拉着王重连饮了好几杯才作罢。 让王重练兵可不是陈浚临时起意,而是这几年来,王重无事便将泉州府衙下辖的弓手、乡勇们拉出去操练,虽只几年功夫,但已经让这群乡勇们一改前貌,光是瞧他们训练的架势,便和寻常乡勇大为不同。 翌日一早,衙门招募乡勇的公告便贴了出去,同时身为知州的陈浚,也命人将一道道军令送至泉州下辖各县,命各县县尉于半月之内,带领本县弓手、乡勇,赶赴晋江参加集训。 集训一词乃是王重提出,王重认为,闽地太平多年,几无战事,各县乡勇疏于训练,连山中盗匪都难剿灭,若再不加以训练,岂非空耗钱粮,形同虚设。 陈浚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许多想法和王重不谋而合,只是先前限于自身能力不足,手上无钱,有心无力罢了,如今有王重在前边冲锋陷阵,又有泉州充盈的府库支撑,自然乐得支持王重。 三月下旬,各县县尉领本县一百乡勇聚于晋江城西,另有自晋江、南安两县新招募的乡勇一千人,合计一千五百人。 其余五县的乡勇被编为一营,靖江南安两县的乡勇各为一营,共计三营人马,齐齐立于点将台下,看着台上那一身黑漆顺水山文甲,腰悬长刀的高大人影。 “自今日起,德化、永春、惠安、清溪、同安五县乡勇为泉州三营,同安乡勇乡为泉州二营,晋江乡勇为泉州一营,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以前是怎么训练的,但现在你们既然入了我泉州大营,那自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泉州大营之人,一应训练之事,会有专人入营教导尔等,一月之后,军中旬日一小比,每月一大比!”
“余初二!”
“属下在!”
同样一身甲胄的余初二拱手出列。
“宣读军法!”“诺!”
只见余初二走至高台中间,手捧一封卷轴,打开后高声诵读:“诸位且听仔细了!”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此乃军中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之外,但有犯者,上至一营指挥,下至军中士卒,皆斩之!”
余初二高昂的声音中带着滚滚的杀气,那三十名由王重亲卫组成的执法队,一个个身着红色甲胄,腰悬长刀,面似带煞,甚是骇人。 “另外,军中每月的大比便是考较诸位训练成果的时候,每次大比的头名,每人赏钱一贯,什长两贯,都头五贯,虞侯和副指挥八贯,指挥十贯,名次最末的一营,处罚视训练的情况而定!”
“另外每次大比,还会从士卒中选出综合表现优异者十人,从头名到第十名,依次奖励十贯到一贯现钱······” 余初二关于奖惩的话一出,底下立时引起一片哗然,军士们纷纷双眼放光的看着余初二。 余初二退到一旁,王重再度朗声道:“训练之前,我再度声明,泉州大营的训练和你们以前所经历的训练完全不同,严苛的程度堪比地狱,现在后悔要退出的还来得及,可若是训练开始之后,再有临阵退缩者,军法处置!”
底下一阵默然,忽然一个一营之中,一个黑壮的汉子站了出来,大胆问道:“通判大人,当真每月有那么的银钱赏赐吗?”
“自然是真的!有我王重作保,难道你们还不信?”
王重高声道。
“通判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又有人问道:“通判大人,听闻盐场的那些盐工们每日都有两顿干饭,五日还能吃上一顿肉,小人想问一下,咱们的伙食能赶上那些盐工吗?”
王重朗声道:“每日三顿干饭,晚上还有红烧肉!”
“三顿干饭,晚上还有红烧肉?”
王重的话一出,底下一千多人的眼中纷纷冒出绿光,就像是饿极了的野狼看到了猎物。
“一营的将士们都知道本官的家在何处,若是有人中饱私囊,让大家吃不上肉,大家尽可来我家中寻我。”王重的话,立马就在一众乡勇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众人纷纷表态,愿留在泉州大营训练,谁也不会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如同地狱一样艰辛的训练。 翌日一大清早,寅时七刻,起床号便响了起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执法队军士提着鞭子冲入营帐之中,像赶牲口似的把还睡在床上的军士们赶了起来,一道道吼声彻响在整个军营上空。 卯初时分,开始点卯,王重立于点将台上,红甲执法队的军士拿着名册依次点卯。 “自今日起,号声一响,便要起床,号声三响不至者,视为迟到,罚跑十圈,俯卧撑一百!迟到超过一刻钟者,一天不许吃饭,记住了吗?”
众将士面色各异,但还是都点了头,高喊“记住了”。 可这只是地狱式训练的冰山一角而已,王重从未练过兵,但在《芳华》副本世界中却在军营待过许久,还上过战场,对于现代部队训练的那一套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 第一天,就让执法队的军士领着三营人马跑步锻炼、站军姿,教所有人在军中生活的种种规矩,说明各种处罚,接下来几日,便陆续让将士们习惯军中的合适呢过,最让将士们接受不了的,不是训练的辛苦,反而是军营中对卫生的严苛要求。 连被子都要叠成豆腐块,床铺要整齐,衣裳要干净,鞋袜要勤洗,只几天功夫,将士们就苦不堪言,每天都有被罚跑,罚做俯卧撑的。 整整站了一个月的军姿和队列,总算是让所有人都分辨清楚的前后左右,队列也初步见了规模,这时王重才开始让兴化军的将士们进场,开始按照当下军队训练的方法,训练这些乡勇们对于旗语、号令的分辨。 时间一长,乡勇们倒也逐渐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 就在王重在泉州训练乡勇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东京也并不太平。 一如原著中所说的那般,顾二年幼时曾为杨无端鸣不平,说官家待杨无端太过苛刻的事情被其兄顾廷煜告到了官家跟前,顾二本来都入了三甲,却被嘉佑帝一句话,便断了科举之路,让他同杨无端一样,五十岁以后再考。 顾二在侯府大闹一通,和顾候不欢而散,还从侯府里搬了出去,住进了甜水巷。 长柏如愿中了进士,而且还是二甲头名,距离一甲只有一步之遥,殊为可惜,齐衡和长枫也一如原著般落了榜,盛家之中,因着长柏和长枫兄弟二人的境遇,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随着长柏的崛起,王若弗的话语权再度上升,林噙霜虽心有不甘,奈何长枫不争气,也只能暂时韬光养晦。 可长枫却不是个安分的,落榜之后大受打击,更重要的是考前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此番必然高中,如今却落了榜,先前的豪言壮语,成了旁人拿来取笑他的话柄。 盛紘忙着张罗长柏的亲事、长柏也忙着跟父母去相亲,王若弗不想管,林噙霜管不了,老太太在寿安堂过着自己的日子,长枫一下子便没了人管束,日日溜出门去,与人吃酒狎妓,纵情声色,想通过别的途径来挽回自己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