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乾清宫的大门外,两道身影依然跪在那里。 七月的天气,在北方也是当之无愧的夏季,哪怕现在还是在这小冰河时期,夏季的阳光也一样毒辣。 尤其此时还是在午时左右,所以此时的郑氏兄弟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衣襟。 不过兄弟二人,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皇权的威慑在这个时代语无伦次,哪怕他们曾经是海盗出身,在这一刻也一样抗拒不了皇权的威慑。 一动不敢动的跪在那里,因为长时间的跪在地上,双腿早已经痛苦不堪。 不过显然这种身上的痛苦还并不是最可怕的。 或者说对于两人来说,最可怕的还要当属陛下的态度。 奈何陛下一时无旨意让他们起来,他们就不敢乱动一下,更不知道陛下将会怎么处置他们。 今时不同往日,早已经清晰的感受过大明朝强大的他们,现在对大明朝是充满了敬畏的心理。 可以说,兄弟二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时代唯有跟随朝廷的脚步,才是他们最正确的选择。 否则不管是造反,还是落草为寇都无异于是死路一条。 真以为现在的大明朝还是十年前的大明朝廷? 那会他们当个海盗,朝廷压根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看看那些海上强国,如荷兰遇见大明朝的舰队,都要敬而远之就不难猜到现在的大明。 早已经有了赫赫威名!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大明朝,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海上强国,而且还是那种第一梯队的。 至于辞官回家? 别开玩笑了。 明明能手握权利,为什么要辞官? 何况光宗耀祖也已经浸入到他们的骨髓之中,升官发财更是人之追求。 再者,现在的他们也已经成家立业,虽说常年在外很少归家,但也都有了子女。 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女着想,现在他们打拼几十年。待他们老去的那一天。 儿女也能有一份不错的俸禄和地位。 所以跪在那里的两人,心中愣是没有半分怨言。 毕竟错在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怪这个,怪那个? “两位大人,陛下召你们觐见呢!”
呼…… 不知过去多久,对于跪在那里的两人来说,时间就像是过了三秋一样漫长。 但他们也终于等来了陛下的召见。 闻言,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略有感激的向传话的小太监露出善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这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并等不及去适应,就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向乾清宫内走去。 “罪臣郑之虎,郑之豹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兄弟二人在见到朱由检的那一刻,就嘭的一声再次跪了下去。 同时磕头叩拜,口呼罪臣,并山呼万岁道。 “哦,罪臣?”
“不知两位爱卿,何罪之有啊!”
朱由检看着二人,脸上冷漠无比,但嘴上却又故作不知的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罪臣有任人唯亲,赏罚不明之罪,还请陛下降罪。”
郑之虎早已经在外面跪着的时候,就想好了奏对的回答。 所以此时回答起来,几乎张嘴就来。 却不想朱由检闻言,只是冷冷的指了指外面道。 “看来两位爱卿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啊,既然如此那就出去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在进来。”
“陛下,罪臣想通了,罪臣知道错在哪里了。”
一旁的郑之豹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陛下突然的愤怒吓了他一跳。 尤其是刚刚回话的郑之虎更是被吓得心中一抖,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也所幸郑之豹跪在那里接过了陛下的话,这才让朱由检再次抬起头看向两人。! 依然冷冷道:“说!”
! “罪臣遵旨!”
被朱由检冷冷的声音所摄,郑之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道。 “罪臣是错在辜负了陛下您对我们的信任!”
说这句话的时候,郑之豹也悄悄的低下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他却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如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有些人贪污就是死罪,但有些人贪污的事情就被轻松的揭了过去。 而之所以如此,用郑之豹心中的猜测,那就是当今陛下并不在意你是贪污,还是任人唯亲。 而是在意你够不够忠诚,够不够给这位陛下,给当今的大明朝廷带来应有的利益。 而忠诚又要放在第一位! 所以他想来想去,自己兄弟二人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最终他得到了一个不敢确定的答案。 那就是陛下给予他们兄弟荣华富贵,可他们却辜负了陛下对他们的信任。 “还行,不算是太过无药可救。”
果然,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并且点评了一句。 看着还跪在那里的郑之虎和郑之豹,朱由检摆摆手道。 “行了,既然知道错在了哪里,那就都起来吧。”
“这次事情,朕就当是给了你们一个教训,朕也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否则……” 否则如何,朱由检没说,但只要不傻,其实都不难猜到这位帝王的意思。 “从今往后,远航舰队由郑之豹为主,郑之虎为辅!”
“是,微臣遵旨!”
“下去吧,朕给你们三个月的假期,三个月后远航舰队继续在天津卫集结出发。”
“遵旨!”
………… “哎,当今陛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看来以后你我兄弟可是要小心为上了。”
出京的路上,郑之虎突然开口对着一旁的郑之豹感叹道。 遥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可算是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在他看来,远航舰队远航在外,其中的人事,军权也都在他的手中。 按理说这种天高皇帝远的权利,谁有功,谁无功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结果却不想,陛下早早就在远航舰队中安排了人,并在自己还不知晓的情况下,几次三番将舰队的事情都禀报了上去。 这也就是他们不是正正经经的官场出身,所以才不了解锦衣卫的强大之处。 要不然,他们我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却说郑之豹闻言,也是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提醒道。 “二兄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虽是走在出京的大道上,但心有余悸的郑之豹还是提醒了郑之虎一句。 并话音一转又道:“二兄,以后这舰队上面的事情,以小弟来看当是要谨慎而行了。”
“至于那些人情什么的,以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可帮,但在向这般索要功劳的,咱们还是都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