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庸程一边给清歌易容，一边不断的告诉她这次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他选了这个琴姓人家的姑娘的用意，清歌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越秋，传我命令，立刻攻打西秦。”

“将军三思！”

周庸程赶紧说道，看着清歌紧皱着的眉头不由轻声问道，“可是因为在下手法重了些，让将军不适了？”

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脾气，周庸程自然会把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清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心里憋屈，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这么憋屈，西秦人就可以安枕无忧？我向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必须要找到一个人分担一下我心里的烦闷。”

周庸程的嘴角抽了抽，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可是娘娘，战事一起，受到牵连的必定是百姓。”

“你是以为我想不到么？”

清歌白了周庸程一眼，“放心，我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谁欠了我的，还给我就是了。”

自然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现在心里的憋屈，这几天她一直都心乱如麻，就是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而所有的责任，也都突然压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原谅一下她偶尔的小脾气。越秋应下转身走了出去，周庸程看着清歌眸子里淡淡的从容，其实他一直都对这个传说中的神奇将军充满了好奇，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却可以在轻挑蛾眉间，便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生死，似乎，对于她做的一切，都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她也从来都不会让身边的人去冒半点险，这人便是沈清歌，看似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确实能够做到。“将军当初毅然离京，想必也是因为皇上，可是，你这样做，不也相当于亲手将皇上推给了别的女子？”

清歌眯着眼睛，像狐狸般的笑看着周庸程，“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这么八卦。”

“在下只不过是对传奇人物有些感兴趣罢了，而且，这么难得才能得见将军。”

周庸程瞬间变成了迷弟，恨不得打听清楚清歌的所有喜好。在先祖皇上驾崩之后，周家人永远都将背负着罪臣之后的名讳，在蓝氏一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们永远都不能抬着头做人，这些年，在周怀山失踪之后，周庸程一直秉承父亲的心愿，将蓝氏一案追究到底，就是为了能够还周家一个身份，不用再躲在暗处做人。清歌挥手打断了周庸程的动作，“先停一停吧，一会再弄，反正时间还早。”

清歌转头看着周庸程，“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替你爹招魂，是因为你觉得你爹已经不在人世了？”

周庸程轻垂下眸子，“在下只是认为，我爹并非一个做事没有交待的人，如果他不是已经……绝对不可能不回家的。而且，先祖皇上的遗命还没有完成，以我爹的脾气，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让我们周家后人永远都背负着欺君罔上的罪名。所以……”清歌轻轻的点了点头，起身出门走到外面，看着西秦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葇锦在清歌的身后站着，双拳紧紧的握着，终于可以灭了西秦，葇锦很有信心，因为小姐从来都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当小姐命人将北吴包围的时候，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小姐的目标是北吴，就要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攻打西秦，西秦在没有北吴援助的情况下，很轻易就会被攻陷。仇，慢慢报！清歌转头看着葇锦，只见她红着眼睛，拼命的在忍自己心里的悲伤，虽然小姐一直都没有说葇若出现当天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而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凶手到底是谁，可是，这么多次刺客的追杀，葇锦早就已经心知肚明，而那个人，与北吴，或者是西秦定是脱不了关系，先灭西秦，再灭北吴，是小姐的心愿。只等这两个国家都被小姐踏平，葇若大仇便可得报。清歌伸手拍了拍葇锦，“你放心，那个人的命，我给你留下了。”

葇锦哽咽一声，跪倒在地。……这一次，葇锦已经能够熟练的准备清歌所要的东西，边回头看着清歌笑着说道：“小姐以前说过如果哪天真的没有办法混下去，只能靠医术行医赚钱，其实依奴婢看，小姐还可以帮人捉鬼或者是招魂。”

“哎，也不失为了个赚钱的门道。”

一旁的周庸程轻轻扬唇。“其实将军你身上沾满了血腥，按说应该杀气甚重的，为何那些鬼魂偏偏就你可以看到？”

“因为我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清歌淡淡的说道，“最主要是让我走上这条不归路的，都是因为意外。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罢。”

清歌转头看着周庸程，“万一……等会真的请来了你爹……”周庸程轻声说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在下的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清歌熟门熟路的喃喃出声，叫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把周怀山给叫出来，就在清歌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冷风袭了进来，清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转头看去，葇锦和周庸程全都没有什么反应，而这时，一个老人茫然的走了进来，看着清歌，“是你在叫我？”

葇锦和周庸程仍然在烧着纸钱，而周庸程则一声声的叫着：“爹，你回来吧，爹，你快回来吧……”老人看着周庸程，微皱着眉头，“程儿？”

可是叫了半天，见周庸程没有反应，老人似乎有些迷茫，怔怔的看着清歌。清歌起身，仍然站在白烛之中，拱手施礼：“周老先生，我是沈万祖之女，沈清歌。”

周庸程的手沉在半空，忘了要收回，直到火烧到了他的手掌，他才疼得恢复了清醒，红着眼睛顺着清歌看着的方向看过去，哽声问道：“将军，可是我爹回来了？”

周怀山怔怔的说道：“沈大将军的女儿何时变得这么大了？我记得，前几年见到你时，你娘刚刚过世没多久，这也才没多久没见，居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算起来，娘去世的时候，她也就几岁大，而按周庸程所说，周怀山早就已经被先祖皇上贬职出宫，自然没有机会再见。周怀山看着周庸程，整个人现在似乎要清醒了些，“可是，为何我儿见不到老夫呢？”

清歌转头看了看周庸程，心生不忍，“周老先生，其实你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失踪？”

“失踪？”

周怀山紧皱着眉头，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清歌注意到他的脚是没有沾地的，但是走路的姿势却是与正常人一模一样。“为什么我会失踪呢？我儿为何见不到我呢？”

周怀山不断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没头没脑的在屋子四周乱转，直转到清歌有些眼花，忍不住沉声喝道：“周老先生，现在有几十条人命都在你的手上，你能不能不要再到处乱转了，我头晕了。”

周怀山停下脚步，“我想起来了，当天我收到一封信，可是，是什么人写给我的呢？”

他皱着眉头不断的回忆着，“好多的鸟，好多的狼，好臭的味道，好难受，好难过。”

周怀山突然五官扭曲的抱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不断的重复着，最后，飞身一跃便消失了。清歌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追出去时，哪里还有周怀山的影子！清歌怔怔的转头看着周庸程，“你爹在失踪之前应该是意识很清楚的是吧？”

“我爹向来睿智，不然的话，先祖皇上也不会选我爹来帮他做事。”

“可他刚才一直重复的说什么好多的鸟，好多的狼，好臭的味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家的暗号么？”

清歌紧紧的抿唇看着周庸程，她刚才问了半天，周怀山直接当她是透明的，要问的话一句都没有问到，明天就要进宫给出答复了，他能不能有点责任心？虽然说死者为大，可是，他这就像是三魂不见了两魂的模样。“小姐，听你这么说，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城西十里的百鸟林。这个百鸟林是皇家狩猎之地，奴婢记得后来就是因为百鸟林里来了一些猛兽，那个百鸟林才渐渐的被皇室荒废。”

已经荒废了？怪不得她就从来都没有听司徒烨提过，也没见司徒宸像电视上的那些皇帝一样，动不动就举办一场秋狩。她只当是他身体不好，对这些方面没有兴趣。“无论是不是都好，我们现在必须赶过去找，而且，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周老先生，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清歌与两人一起朝着百鸟林而去，到了百鸟林外面，葇锦拦住了清歌，“小姐，你在此处候着便行了，奴婢与周公子一起进去。”

清歌环视着四周，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林子，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够听到轻重不一清脆的鸟叫声，闭上眼睛，仔细的听去，还能听到鸟儿们扑扇着翅膀的风声，这副画面应该配上阳光，小溪，竹居，清茶，不应该配狼啊，非要改变画风，真是太可惜了。清歌知道葇锦是在担心她进去之后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不禁挑眉看着她：“你们进去？周老先生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看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