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了我所认识的第二位明君，东方弦。他为人温文尔雅，但是处理政事来，处处为民，为国，战事之上，用人不疑。但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他的亲哥哥，双胞胎哥哥，用着他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来了一遭后，又被他的亲哥哥割下脑袋，送来蔓月国，表示，东方弦已经死了。他此生唯一的作用，就是替东方弦活了一次。”

感叹完了之后，转头看着司徒宸：“今天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清烨山。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或许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路，又或者，只出不进，不要太在意这个后果。”

霍萧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客房，凤凰拉着清歌往后院走：“你们说的那个地方那么神秘，到底是做什么的？”

清歌转头，像看白痴般的看着凤凰：“你说从悬崖上跳下去是做什么的？如果你感到好奇，我不介意让你也去试试。”

凤凰白了清歌一眼：“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太复杂了，看不明白，倒是连城，清歌，你说如果我把后宫的妃子全都休了，连城会不会不走了呢？”

清歌看着她，笑了笑：“如果他走得了，早就走了，干嘛要跟着你跑到江南城，又跟来羽都城？他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要跟越秋决斗，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有的是时间让他等。我想，有些话，你去跟他说，会更简单一些。”

凤凰立刻恍然大悟：“没错，那你自己回去，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才行，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一个皇帝，他在我跟前倒还得瑟了。”

夜里，清歌睡不着，独自一人走到院子里，其实她对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太过强烈的感觉，甚至是有一丝逃避的，沈余等人，为了救她，死在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沈家军。与东方弦，虽说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他对于国事的治理，对百姓的关心，是一个真正的帝王应该具备的，就连他的人头，也是心甘情愿的送上，为了国家，百姓。虽说，最后仍然逃不过被蔓月国收购……哦，是收复的事实，但能够有司徒烨这样的皇帝来领导，也是百姓之福。“过来喝杯茶，如何？”

转头，便见到司徒宸正独自一人坐于凉亭之中，长期患病，所以，显得更加的瘦弱，唯有琉璃般的眸子，在月光之下仍显得有些耀眼迷人。他没有主动开口，清歌也没打算去替他治，没想到，经历了一场阴阳相隔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居然连仇人都已经算不上了。清歌在他的对面坐下，端着茶喝了一口。司徒宸微微一怔，随后，轻笑道：“差点忘了你百毒不侵，是说，你怎么会如此信任我。”

“以前刚来这里，性子冲动，经常惹事生非，送了你那么多次的机会杀我，你也没有珍惜，现在你想杀我，恐怕不容易了。”

清歌抬头看着司徒宸：“上次我在皇陵见到的人，是你？”

司徒宸淡笑不语。“我一直以为我见到的是你的阴灵。”

司徒宸替清歌续满杯，眼神轻轻一闪，问道：“我的死，有没有过一刻，曾经让你伤心过？”

“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清歌扬唇一笑：“在你决定要‘死’的那一刻起，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司徒宸轻轻扬唇：“你还和以前一样，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怕伤人。”

“但是人也不用防我！”

清歌毫不犹豫的回击了过去。说完后，清歌看着司徒宸，“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让我在无间道里所用到的方法，都在你的面前用上了。”

司徒宸听不懂清歌的话，微微挑眉：“烨，他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当然能听懂。这就是你和他的差别，其实，你什么时候学过真正的去了解一个人，包括烨在内？你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对你真心的，假意的，或许，除了你的皇后之外，你未曾相信过任何人。只可惜……”“只可惜，她的心里只有司徒索。”

司徒宸面色如常的说道，并未见到半点的伤心，或者是愤怒，“只能说，我给她的机会，比任何人都多，但是最后，她并没有珍惜，所以，才会得到她应得的惩罚。”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清歌轻轻的叹了口气：“你的弄权之术，烨这辈子恐怕都学不到，但是我相信，他会是一个比你更加出色的皇帝。”

司徒宸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层弧形，完美的五官轮廓，与司徒烨有五成相似，只是他的更显柔和，而司徒烨，则要妖孽得多。“我知道，烨登基之后，身边多了很多人对他忠心耿耿，一起打理江山，但是，这里面何尝不是你的功劳？”

司徒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仍带着一丝丝的不满，似乎，在责备清歌的负心。对于司徒宸而言，他曾经对清歌是真的用了心，不然，怎么会任由她一次次的闯祸？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救她，不顾朝臣的反对？但是她的心里，却始终是向着司徒烨的。“司徒宸，我个性乖张，脾气又大，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抢我喜欢的东西，但是，你是人，要跟我抢你的人很多，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但是，烨不同，无论是以前的星罗，还是楚筝，她们都在不同的时间里对他动了心，而他，人和心，都是我的，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也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面对这样的痛苦，只要我委身于他，或者，只要我演一场戏，就能得到解药，就能远离这些痛苦，我会不会？答案一样，只要是司徒烨，我永远都不会做出任何会伤害到他的事情。永远不会！”

清歌看着似乎在沉思中的司徒宸，轻声说道：“你留下了那么多的隐患，走了，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局面？她会被最爱的人所杀，而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烨他能不能从北吴的人手里逃出来？”

不等司徒宸回答，清歌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夜了，早些睡吧。”

“清歌。”

司徒宸突然出声叫住她：“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再回到我们初相识的那时，如果，我没有皇后，没有后宫的妃嫔，你会不会像对烨那样对我？”

“或许会吧，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清歌笑了笑，转身，慢慢的走着，声音轻轻的飘到司徒宸的耳朵里：“人的欲望不同，所得到的东西也会不同，有的人，只需要很少的东西，就会觉得满足，得到了全世界。我和司徒烨，已经有了彼此。而且，我们都有着同样的心愿，就是一统天下，并不为权势，只为和平。”

司徒宸看着清歌消失了的背影，轻轻的抿了口茶，“和平……”第二天一早，清歌正要出门，便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葇锦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吧。”

葇锦进去后，将一封信交给清歌，清歌不解的抬头看着她。“今日雪公子去叫先……他起身，差不多时间要出发了，却发现他的屋子里空无一人，他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屋子里，只留下一封信，指明要交给你。雪公子已经派人去找了。”

清歌淡淡的点了点头，将信打开。葇锦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悄悄的走了出去。熟悉的字迹，清秀，工整，却暗藏锋利。“清歌，或许你说得对，我是有些过于执着了。可是，我这辈子都为了这件事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徘徊，痛苦，你说烨中毒之后的痛苦，与我有何不同？我与烨，都因为坚守着心里的执着，而在苟且偷生。我走了，我自己去了清烨山，不会打扰属于你的地方的安宁，哪怕只是去看看，了了我一生的心愿，又或许，就长埋于山脚。你知道，我命不久矣。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心愿，东躲西藏，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若不是突患重病，大概，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但是，我确确实实是亲眼所见了许多因为战事而受到牵连的无辜百姓，你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卑微与愚蠢，谢谢你，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够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祝，安好。司徒宸。”

清歌打开门跑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头对着葇锦说道：“让雪筑不用再找了，走就走了吧。”

闭着眼睛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清晨的空气：“我想莫无居的菜了，回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