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和规矩,她也没有事事要人伺候的千金小姐习惯。若要闯荡江湖,出门在外,第一要诀就是能自己照顾自己,是她爹教她的第一个道理。“这粥,火候不够,太厚,却不稠,酱瓜也咸了些……”魏宸淞淡淡吃着,认真评价,没有看到穆九倾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但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魏宸淞说完,就着穆九倾递过来的手,一口气喝光了药。那药极苦,可他竟是眉心也不曾动过一下。“再来一碗粥。”
魏宸淞身体动弹不得,穆九倾便耐着性子地一勺勺喂他,见他吃得认真,竟有一丝乖巧感,不禁轻笑,“除了意儿,我倒是从没有喂过谁吃东西。”
提到意儿,魏宸淞顿了顿,抬头看向穆九倾,“你那女儿着实可爱,但长得像你,我竟然断不出她父亲是谁。”
穆九倾挑眉,心中有些怨恨,她从前不敢告诉魏宸淞孩子是他的,如今他身负重伤,或许一辈子都会是个废人,她想说,又怕徒增负累。索性假意负气道,“那孩子当然是哥舒厉的,等过一阵子我便离开京城,带着孩子找那男人要个名分去。”
本以为魏宸淞会一如既往瞪着眼睛威胁自己,说一些“你敢去我就要风神一族所有人性命”的威胁话语来,但却是一阵静默后,魏宸淞蹙眉道,“如今局势不太平,你若远走他乡避开祸乱,兴许也是好事。如果那哥舒厉对你当真很好……”他没能说完另外半句话。穆九倾心里被他气得肝疼,这男人就从没想过,自己是这孩子的父亲?还说娶她,分明就是一时兴起哄哄而已!但是,心底隐隐又有些心疼。魏宸淞应该是霸道的、蛮横不讲理的、眼下这个好脾气的男人,温柔得让她觉得陌生。心念一转,换了个话题,穆九倾正色问道,“你前阵子去益州,是镇压百姓暴乱了?”
魏宸淞颔首,“皇上深夜密令,叫我前去赈灾,就在你回京不久后。”
穆九倾闻言,神色有些狐疑,“那时好像还没有传来百姓暴乱的讯息,只是普通赈灾,怎的要劳你九千岁大驾亲自前往?”
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庆帝这般授意,只怕一早就有阴谋等在益州,那暴乱究竟是凑巧还是蓄意,也很难说清。想到这里,穆九倾不寒而栗。魏宸淞并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淡淡一笑,凉薄道,“只可惜,我是个棺材子,贱命一条,鬼憎神厌,天不收我。”
穆九倾心中一动,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魏宸淞谈自己的事情。但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于是穆九倾轻轻纠正他,“这叫命不该绝。”
“无能地活着,面对生活中更多的苦难,兴许还有背叛。”
魏宸淞淡淡说着,似乎是在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但隐约间语气里透着切肤之痛。穆九倾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恨不得替他抚平心中的伤口,但有些事情只能等时过境迁。魏宸淞看了穆九倾一眼,淡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还不需要你一个诰命夫人来同情我。在外打了半年仗,回来封了一个一品夫人,外人道你风光得意,恐怕只有你自己最难受,还无处倾诉。”
穆九倾却笑了,“经此一事,我发现世间得一知己,远胜那些虚名。施姐姐加上你,我便有两个知己,岂不美哉?”
顿了顿,又撇嘴补充了一句,“况且,谁愿意替庆帝那老东西鞍前马后奔赴沙场?”
魏宸淞不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