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手消息,算不得勤王的亲信。许志泽没有消息途径来源,而韦绍即便是有,看他这耐不住的性子,只怕也没人会告诉他第一手消息。更何况严格来说,他们不过是隔岸观火,等到情势明朗,再适当投诚而已。满朝文武,大多皆然。“其实,如果魏宸淞还在,只怕如今局势不会如此动乱。”
韦绍约莫是喝了点酒,于是便有些放浪形骸,借着酒气把这话说了出来。这不好说还好,一说,许志泽都跟着紧张,连忙捂着韦绍的嘴,“韦大人,当心祸从口出!皇上现在,大概最不想听见的,就是昔日九千岁的名字。”
韦绍却是仗着家里三代入朝为官,口无遮拦习惯了。他打了个酒嗝,嘻嘻哈哈笑道,“不说就不说,许大人你瞧你,这紧张得脸都白了。”
说完,他咂咂嘴,摇头道,“其实,那阉人,最妙的还是那张脸,若不是他从前位高权重……啧,倘若他是梨园出身,本少爷觉得弄回府里将养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听闻太监下面虽然是没了根,但还有的玩呢……嘿嘿嘿嘿……”穆九倾这才知道韦绍好男风,不禁一时间有些恶心。大丰不禁此道,但也不提倡,一部分氏族公子有这爱好也都是藏着掖着,不想韦绍却是堂而皇之公然品评,言谈的对象还是魏宸淞。穆九倾有些坐不住,若在过去魏宸淞权势加身的时候,韦绍这种人哪里有胆子这般评头论足?她暗自决定等自己功夫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拔了这韦绍的舌头。本想这两人口中大约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了,却是没想到,下一秒,那韦绍竟然说道,“不过,我听说,那阉人似乎死了。”
穆九倾闻言,整个人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若非前面施玉琅被捕的乌龙,让她知晓韦绍这里的情报不准确,只怕这会儿她真会坐不住想要冲到对面去当场问个清楚。事关魏宸淞,穆九倾只觉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不可能的,兄长答应去给魏宸淞治疗中毒之症,他是鬼僧医圣,怎么可能人没治好,反而魏宸淞死了?回想起来,和兄长在一起时,每每提到魏宸淞,他都神色有些不自然。而魏宸淞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时,那反常的举止……想到这里,穆九倾的心脏觉得像是被人攫在手心里,连呼吸也彻底停滞。她迫切地想要听见答案。但是,这一次,竟然连许志泽也没有反驳。“确实,下官也听闻,就是今晨,在城郊山脚下发现了一具男尸,五官被野兽啃食,面目全非,但身形和那阉人相仿,不过……听闻……这具男尸不曾净身,这……”“这有什么?先前不是有小道消息说那阉人秽乱宫闱,所以皇上才会盛怒之下将其送去益州,要本少爷看,那阉人定是……”穆九倾没有再听下去,她满脑子都如遭雷击。若是说那具男尸被净了身,那穆九倾兴许还能相信是一场误会,或许是魏宸淞自有筹谋。可是如今……韦绍和许志泽并没有在客栈中逗留太久,他们隐约谈了谈如何搜查穆九倾和施玉琅的下落后,就分头离开了。穆九倾已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太大兴致,只是依稀知道韦绍偷懒,把所有的工作推给了刑部,便大大咧咧离开了。许志泽殿后,隐约间好像夜骂了几句,表达了几许不满。对于穆九倾而言,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坐在浴桶中,不知呆了多久,只听闻门开了又关,多了几分凉意,兄长穆初阳走了进来。他衣袖里裹着一只烧鹅,香气扑鼻。但此刻穆九倾只觉五内俱焚,除了闻到油腻的味道让她想吐,没有任何感觉。“水要凉了。”
穆初阳轻轻蹙眉,随手添了两块柴到火里,浴桶中药粉的颜色渐渐淡去,隐约可以看见穆九倾的身姿。他皱了皱眉,将头侧到一旁,掏出了怀中的丝线,只吩咐穆九倾抬手,“我替你诊脉。”
穆九倾依言照做,语气有一种不易觉察的凉意,“大哥,你见过魏宸淞没有?他的伤如何了?”
这一次,她盯着自己的兄长,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果然,穆初阳的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自然是医好了他。”
明明是翘首以盼的答案,但穆初阳的表情出卖了他,因此穆九倾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绝望。从小到大,兄长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回避自己的眼神,就是有所隐瞒或者欺骗的情况下。却是一阵水声潺潺,穆九倾竟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穆初阳。“大哥,你喜欢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