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家和下落不明的一张,莫非竟然是蛟龙的东西?穆九倾细细看了两眼,再三确认,蛟龙桌子上两张地图她并不认得,绝对不是她手中的物品。可是,这就让穆九倾更加费解了。父母当年就一直对蛟龙的身份讳莫如深,穆九倾一直也只当他是个寻常孤儿罢了,难道蛟龙的来历并不简单吗?正思忖,蛟龙的脚步声从门外远远穿来,他和穆九倾的轻功不相伯仲,所以原本穆九倾不那么容易察觉他的行踪,不过,听声音蛟龙的脚步似乎有些飘忽,不是蜻蜓点水,而是虚浮无力。倒也不像是受伤了……穆九倾微微担心了一下,但很快就发觉自己是多余了:蛟龙的行动并没有比平时减缓多少,甚至就因为她方才因为担忧而稍稍停顿了片刻,就导致来不及离开房间了。想到这里,穆九倾索性翻身,躲进了床边的柜子里。堪堪关上门,蛟龙就踏着无声的步子推开门进来了。穆九倾屏住呼吸,隔着柜门的缝隙从里向外看去。来人是蛟龙,但却又和平日里截然不同。他寻常个子矮小身形灵巧,但此刻眼前之人身形分明极其正常。甚至……穆九倾所在柜子里看着都觉得,过分高大伟岸了点。她尽可能不发出一星半点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极其节制。柜门外的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他盯着面具看了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想摘下面具,用这个样子来真真切切地面对你。”
蛟龙没有在穆九倾面前摘下过那张生铁面具,因此穆九倾并不知晓他真容如何,可是现在眼前这男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他的声音,他的语气,千真万确就是蛟龙,再无可能是他人。穆九倾忍不住皱了皱眉。眼前这个“蛟龙”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径直倒入口中。他的面部因为痛苦而剧烈地扭曲了起来。穆九倾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蜷缩,包括精炼的身体,一点点地在萎缩,仿佛被抽干了生气。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他变回了原本的蛟龙。那个身材矮小,毫不起眼,但忠心耿耿的男人。他皱眉看着身上大了一圈,已经变得不合身的衣服,皱眉一件件把它们捡起来,码放整齐后全部放到了一旁,随后换上了自己平日里的衣服。之后,他盯着桌子上的羊皮地图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苦恼的样子。穆九倾细细盯着他的眼睛,倒是没从这其中看见什么贪婪的成分。蛟龙并不爱财,只是他有秘密瞒着自己这件事本身,让穆九倾很是不安和困惑。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蛟龙手中这两张地图,究竟是从何而来?蛟龙把地图揣进怀里,很快又再次离开了房间。这一次穆九倾没有耽搁,等蛟龙离开后也赶紧走出他的房间。她一直都觉得蛟龙面对自己时应该是透明的,可没想到,蛟龙原来也有秘密。父亲、母亲、兄长、蛟龙……她原本想要问的问题,忽然之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听到的未必是真话。原本,谎言就有两种,一是告诉你一个完全不是事实甚至与之截然相反的假象,二是当事实呈现在面前时,对方在你眼前蒙上一块布,又堵住了你的耳朵。蒙蔽也好欺骗也好,信任往往便是如此崩坏的。就这样,穆九倾没再与蛟龙过多交流。接下来几日她日日前往军营,确认军备物品的准备和行军操练等事宜,几乎也就不回京城来。除了要替赵松柏等人安排走镖事宜,她几乎就一直住在京郊。她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但,鉴于蛟龙对自己有所隐瞒,穆九倾也不打算过多质问。和外人虚与委蛇她还能勉强做到,可是面对自己人,她真心做不到。伴随着穆九倾内心的挣扎,又过了两日,到了践行宫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