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客房还满是酒气。“可是伯父还没下来。”

林晚拉住沈霆琛的袖子，看向楼梯，也没跟爷爷打招呼呢。听见林晚提起沈从柏，沈若明撇了撇嘴。正犹豫着，沈从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缓步下楼，走到林晚轻声说道，“林小姐，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伯父再见。”

沈霆琛和沈若明都转过了头，沈从柏自嘲的笑笑，离开了餐厅，门一声轻响，林晚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我去跟爷爷打个招呼。”

沈霆琛跟林晚交代了一声，想要上楼，却被刚刚下来的阿忠拦住了。“老爷累了，先休息了，谁也不想见，小少爷先回去吧。”

沈霆琛听见这话，也只好嘱咐了几句先行离开。三个人在院子里还碰见了沈从严和沈修，两个人正在湖边，一边抽烟一边说着什么。看见沈霆琛他们走过来，沈从严尴尬的笑了笑。沈修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他看见沈霆琛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往自己父亲身后躲了躲，看向沈若明的眼神却依旧不屑。“霆琛你们这就回去了？”

“嗯，爷爷累了，不见人，伯父也可以走了。”

“好的好的，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沈从严和蔼的笑着，“我们一会儿就走。”

沈霆琛点点头，冷冷的瞥了一眼怂的乌龟一样的沈修，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看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沈修咬着牙跟沈从严抱怨，“爸，你就这样让他踩在你头上，你还是他长辈呢，他什么态度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个婊.子养的。”

他呸的一声朝着他们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自己当众挨了个娘们的耳光，他不给自己出气就算了，还对着他们和颜悦色算怎么回事？“你懂个屁！是不是想跟你妈一样被赶出沈家？”

沈修第一次听见自己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父亲说脏话，不由得呆了一下，这跟他一贯印象里的父亲不一样。沈从严回头看了一眼一片暗色园林，不远处的主宅亮着光，他冷笑了一声，“早晚，我都会拿回来。”

他的声音阴森可怖，让沈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林晚坐在车上，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想起沈若明对沈从柏的态度，不理解是为什么。因为他跟沈霆琛的关系好，所以恨屋及乌？三个人在这样的气氛里回到沈霆琛的公寓，都觉得疲惫得很，晚餐虽然没吃多少，但是都没了胃口，沈若明更是直接一头扎进了客房里。沈霆琛笑笑，“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林晚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洗漱。她刷着牙回想着今天这顿乱七八糟的家宴，忽然愣了一下，沈若明今天是不是对着沈从柏说了一句，“别装慈父？”

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东西，这样一来，沈修的那句上不了族谱的东西，沈若明不被器重的原因，还有他对沈从柏的态度，似乎都有了理由。她呆在镜子面前，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沈霆琛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在镜子前怔怔的，嘴边的白色泡沫都没擦，心里觉得好笑，上前用手指擦掉了那些泡沫，抱住了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今晚的事确实离谱，任谁也不会想到光鲜亮丽的沈家，背后的相处这样的不堪吧。林晚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自己背后的沈霆琛，表情有点奇怪。她艰难地开了口，“沈霆琛，若明叫你二叔，他父亲应该比你大，可是沈修好像是独子吧？如果他是沈家旁系还说得过去，但是他为什么上不了族谱？”

沈霆琛看着她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么聪明，会发现不对的。”

他亲了亲林晚的耳朵，心口涌起一阵酸涩，这些事情他一直压在心底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他低声开口，“若明他，应当是我弟弟。”

林晚心头一抖，果然……沈霆琛声音低哑，脸上有了凄然的神色。“我记得那时候我在念高中，忽然有一天有个女人找上门来，说是要见爷爷。爷爷一开始以为是个上门想要捞好处的女人罢了，结果后来她不知道给了忠叔什么东西，爷爷忽然让忠叔请她进了书房。”

他眼神微晃，回溯着记忆。“那个女人走了之后，爷爷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沈霆琛顿了一下，改口道，“我父亲回到了A市，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

沈霆琛说到这，眼神涣散，“几天后我见到了那个孩子。”

他陷入回忆里，“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像是个小丫头一样腼腆又瘦弱。”

“父亲让他喊我哥哥，他就怯生生的走上来拉着我的手喊哥哥，我应该讨厌他的。”

一个父亲情　妇生的孩子，而且出生的时间居然跟自己母亲死去的时间差不多，很难让人不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可是他那么小，握着我的手暖暖的，眼神里满是害怕和担心。”

沈霆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也许是透过那个身影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也许是沈若明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怜了。他一瞬间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