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当李耒听说白老名字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这一世李耒终于见到了这位让人肃然起敬的老人,以至于眼圈有些泛红,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白方礼出生于解放前,从小没念过书,一开始靠打短工为生,后来逃难到天津,打了一段时间短工之后当上了三轮车夫,这一当就是一辈子;解放前他的日子和骆驼祥子差不多,挨打受骂实属寻常,还要饱受苛捐杂税的折磨,解放后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靠拉三轮车,他把四个孩子中的三个送上了大学,还供养了二十岁就开始守寡的姐姐,同样把侄子送上大学,对此他颇感骄傲,要是放到过去,这样的事儿他想也不敢想。 大抵是源于这段经历,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同时特别不忍心看到孩子失学;当他退休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已经成才了,而且他还有退休工资,完全可以在家里安心地享受生活,他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退休后依旧和以前一样蹬三轮车,只不过以前是给运输公司蹬现在是给自己蹬,蹬三轮车拉活赚得钱他也没有自己留着,而是全部捐给了教育事业:1988年,为中小学幼儿教师奖励基金会捐赠5000元;1989年,为TJ市教师奖励基金捐款800元;1990年,为河北沧县大官厅乡教育基金捐款2000元;1991年,为TJ市、HB区、JN区教师奖励基金、北门东中学和黄纬路小学等捐款8100元;1992年,为“希望工程”和家乡白贾村小学捐款3000元;1993年,为我国建立的第一个“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基金”捐款1000元...... 他把自己蹬三轮车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捐了出来,这种生活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一直到2001年,那时候他已经快九十岁了,他带着最后一笔钱到天津耀华中学,递上饭盒里的500元说,“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这是我最后的一笔钱。”
当时所有人都流泪了。 今年的时候,他把家里的老房子全卖了,还贷了一些款,成立了全国唯一一家支教公司,依靠火车站巨大的人流量,这家售货亭生意其实很好,每个月都能赚上万块,这可是1994年的上万块,攒一年钱都能在京城全款买房了,然而白方礼一分钱都没有留,全都捐给了贫困学生。 日后他落选感动中国人物的时候,让这个节目彻底坏了口碑,人们完全不理解这样的人都没资格入选,那还有谁有资格?还有人愤怒地写了一篇文章《白方礼,你凭什么感动中国》,一度在网上传为热点。 “我就是白方礼,您找我干嘛?合作?您一看就是大老板,跟我有啥合作的?”
白方礼看着李耒,眼中满是纳闷。 “白老,您捐助学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每次听说都感动不已!受到您的感召,我也想为学生们做点什么!”
李耒真诚的说道,“我想和您一起,成立白方礼奖学金,专门用来资助那些出身贫困却品学兼优的孩子,同时我的公司也会推出类似的活动,希望能帮到更多学生。”
白方礼原本急着继续去蹬三轮车给孩子们挣钱,但是一听这话,他马上就停下了,“您要帮助学生这是好事儿,我也可以帮忙介绍一些需要帮助的学校,但是用我的名字来命名奖学金就不必了吧?这是您出的钱!”
“白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听了您的事迹,我估计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所以用您的名字来命名也是应该的!我初步是这么打算的,先把全天津的高校给覆盖了,每年每个学校给十个名额,您要是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拿钱去跟这些学校谈。”
李耒好说歹说,白方礼始终不愿意挂名,他秉承着朴素的想法,我没干活,这些钱不是我出的,我就不该挂名。 “白老,那您看这样行不?咱们先去教委,和教委聊聊这件事,听听他们的想法怎么样?”
李耒一个人不行,就打算拉上天津教育系统一起帮着说服白老了。 到了教委,工作人员一见白老,马上就请到了里面,这位老人他们可是太熟悉了,几乎每年都会过来为他们捐款,再一听说李耒的名字和身份,教委的大领导都来了,只是大领导在说话的时候往往只顾着李耒,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既然能当领导,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很快就拿出了合适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二位的想法我都明白,李董是受了白老感召,所以想帮助贫困学生;而白老呢是觉得这笔钱不是自己出的,所以不好意思挂名!”
李耒和白方礼同时点头,大领导笑着说道,“那我就出个主意吧,二位看看怎么样;咱们可以成立一个慈善协会,就叫白方礼爱心助学协会,挂在教委名下,只是挂名啊,李董您也知道,现在成立各种协会都必须挂靠,不然就办不成,到时候协会的具体运作还是由您和白老负责!”
“等协会成立之后,您和白老捐的钱就都放在里面,然后给天津各高校贫困学生发奖学金!同时还可以利用白老的影响力,吸引更多人捐款,别人我不敢保证,我肯定是要捐钱的,第一笔先捐一个月工资!这样的话,奖学金里就有白老的钱了,用白老的名字来命名奖学金理所当然吗!谁都不会反对!”
“这个主意不错,白老您的意思呢?”
李耒询问白方礼,能当上领导的果然没几个简单的,人家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那也不行啊,钱我肯定会捐,但是一来我捐的这点钱肯定是小头,大头还是李老板出的,我怎么好意思占这个名字?二来我不光想帮助贫困大学生,还想帮助中学生、小学生,要是真成立这个协会,我还能这么干么?”
白老依旧有些迟疑,始终不愿意沾别人的光。 “白老,这个我可以跟您保证,除了大学生,我也同样会给中学生、小学生捐钱!另外,我们公司还打算搞个活动,把这个项目做成长期工程!至于您说沾光,实际上是我们沾您的光来着,我们想借用您的名气,让更多人加入到爱心助学的队伍中来,要是挂我的名字谁知道啊?”
李耒继续劝说。 白方礼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有些不太放心,于是李耒又把他的儿女和在他支教公司工作的大学生请来,给他们进行了详细的解说,他们觉得没问题,再去劝说白老,白老这才被说服。 然后李耒拿出了自己的方案,“除了直接捐钱之外,我还准备采取一些其它措施;首先,我们惠农天津分公司每年都会拿出一定数量的勤工俭学岗位,分给全天津的大中专院校,让一些孩子可以凭借努力来缓解经济压力!”
初中以下就算了,孩子太小,还不适合干这些,高中和中专的话还要再考虑考虑,和教委协商一番,看到底有没有这个需求再做决定。 “这个办法好,其实各所高校也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学生提供一些勤工俭学岗位,现在能多上一些自然更好!”
教委的领导马上表示了支持。 “同时,我们惠农经常会有一些短期用工的需求,比如发传单、做宣传等等,这些工作我们也会尽量照顾贫困学生!”
这种需求原本就存在,交给学生要比从社会上找人更靠谱,这也算是互惠互利吧。 “另外,教育是需要全民都参与的事业,光靠白老和我们出力还不够,所以我打算推出一项活动,那就是购买我们惠农旗下的方便面、火腿肠等商品,客户每买一包方便面、一根火腿肠,我就会拿出一分钱捐给教育事业!”
刚好可以把慈善和促销活动结合起来。 “您几位可别觉得少!别的不说,我们惠农去年卖出去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可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一包一分钱,一亿包那就是一百万。”
这话不适合李耒自己来说,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于是助理就在一边帮腔了。 “当然,这笔捐款肯定不会全部落在天津,我初步计划按照省级单位划分,在哪个省卖出去的就捐给哪个省,等将来条件合适了,再细分到地级市上面!”
李耒补充道。 “哦,对了,白老,以后您的支教公司如果需要方便面、火腿肠、饮料、啤酒之类的产品,我都按照成本价免费提供给您!您的支教公司如果想扩大,我也可以提供资金和人力、物力上的支持。”
李耒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请白老来帮惠农运货,这样总比他风吹雨打到处自己找活要好得多。 但是转念一想,白老肯定闲不下来,自己这么干反倒给他增加了工作强度,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一系列的方案拿出来,教委可是高兴坏了,这事儿如果能搞成,那就是大大的政绩啊!白老同样高兴,因为这样就可以帮助到更多孩子,让他们免于失学的危险,他拉着李耒的手一阵儿猛摇,李耒只觉得惭愧不已,因为白老的帮助是无偿的,而自己还带有一些目的。 很快,教委就联系了各大高校,并邀请了媒体记者,李耒也找来一些熟悉的记者作为鉴证,他们听说白老的事迹后都感动不已,纷纷表示回去后就写文章,好好地宣传一番白老还有新成立的白方礼爱心公益协会。 同时,惠农的宣传人员也迅速进入天津,配合这波热度展开了宣传,他们打出的广告词是“卖一包方便面捐一分钱!”
天津人民秉性热情,看到这样的广告词离开就有人上前询问,当得知这是受了白方礼白老的感召才发起的活动,他们二话不说就掏钱购买,有的甚至一整箱一整箱的抱回家,这都是为了天津的孩子啊,人家外人都这么积极了,我们天津人要是不出手那成啥了?以后在外人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么? 极短的时间内,华丰方便面在天津的销量就直接翻了几倍,大有赶超康师傅的架势,康师傅顿时慌了,可他们又没啥好办法!如果遇到其它对手,他们还可以通过降价促销甚至是请政府帮忙等手段将对手击败。 然而华丰套了个助学的名头,而且还拉着白老一起干,政府就不好拉偏架了,他们要是敢像对付其它对手那样罚华丰的款,还不得被天津老百姓骂死? 在天津的公交车上,你要是说狗不理的包子不好吃,天津人民不光不生气还会告诉你哪哪的包子味道最好;可你要是敢说白老的坏话,那就惹上事了,运气好点立马被赶下车,运气坏点被收拾一顿丢下车,运气再坏说不定就下不了车了。 华丰借助白老的名气,利用爱心助学一举攻入TJ市场,并牢牢地站稳了脚跟,打得康师傅彻底没脾气,就好像当年华东水灾之后,多个城市的老百姓就认盼盼牌火腿肠、白象牌方便面一样,现在天津老百姓在购买方便面的时候,也会优先挑选华丰的,以前爱吃的康师傅都退居二线,其他杂牌方便面就更不用说了。 “华丰这一招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就算提前知道也无法阻挡!大家继续坚持吧,等遇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也可以推出类似的方案,把客户重新抢回来!把华丰彻底赶出天津。”
康师傅也只能暂时认怂。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但康师傅的高管都觉得华丰怕是赶不走了,就算他们搞类似的活动,也找不到第二个白老了。 李耒忙完前期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又专程去看了白老,只见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穿着朴素的衣服,以八十一岁的高龄继续瞪着三轮车走在天津的大街小巷,一分一毛地为贫困学生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