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耒很清楚中粮的顾虑，现在的中粮实力远不如日后那么强大，所以如果按照赵朗提供的方案组建新公司，中粮拿不出足够的资金，这样在新公司内部就会处于从属地位，这对中粮的领导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亏，当初和嘉里粮油的合作不就是这样么？嘉里利用中粮的关系进入大陆市场，但中粮本身却没有得到太多好处，逼得他们不得不成立福临门。　　好在组建乳业公司需要的不只是资金，还需要草场、奶源等等，在这方面中粮还是可以拿出来很多资源的，李耒自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些，所以他继续给高总等人解说，“高总，中粮和其他企业不一样，那些地方上的或者民营的乳业公司，往往都以利益为先，而咱们中粮身为国家重点企业，肩负着更大的责任，要为行业内部树立一个标杆，始终保证产品的安全性，这样的话就必须把奶源控制在自己手里，要不然迟早会出问题！”

高总等人同时点头，确实对中粮这个级别的企业来说，利润固然重要，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他们还要讲政治，要是乳业公司亏损或许还说得过去，可要是爆出安全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利乐的问题也是一样，身为央企中粮不可能一直受制于外国企业，而这个问题要一开始就做，不然的话等我们用惯了利乐的包装和生产线，再想给人家讨价还价可就不容易了！而如果能够把自己包装、生产线做起来，不光能保证独立自主，还可以通过给其它乳业公司提供包装、生产线来加强对行业的影响！这才是中粮应该做的！”

李耒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而且这张饼真有可能变成真的。　　“各位领导的顾虑我也清楚，以中粮的地位肯定不愿意受制于人，在这家乳业公司里，中粮应该有也必须要有合理的地位！”

不等高总等人开口，李耒就把他们的顾虑说出来了，“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新公司需要的不只是资金，中粮能够提供很多东西！”

“让我们先梳理下两家公司各自的优势吧！惠农这边拥有比较成熟的牛奶包装技术，奶牛饲料生产技术，奶牛养殖技术，相对充裕的资金，并且在奶牛育种、牛奶生产线等方面有一定积累，还有比较完善的销售渠道，等咱们的产品下来，可以和惠农现有销售渠道实现无缝对接！”

李耒掰着指头数道。　　牛奶包装技术是和卫康的包装厂合作开发出来的，惠农很早就有进军乳业的计划，而且已经在中原省进行了一些小规模的尝试，目前已经可以拿出符合标准的牛奶包装盒，虽然从成本上来说肯定要比利乐的高，但就和刚才赵朗所说的那样，利乐主要是依靠大规模生产摊平了研发成本、降低了生产成本，只要包装厂的产能可以扩大，成本还是可以降下去。　　饲料、养殖是惠农的发家之本，现在惠农拥有全国最大的饲料研发中心，不光能把原有的猪饲料、鸡饲料做好，现在还研发出了国内领先的奶牛饲料，对提高奶牛体质、增加牛奶产量有极大帮助。　　奶牛养殖技术也是一样，虽然惠农现在拥有的奶牛数量还比较少，不能和伊利等大企业相比，但惠农从一开始走的就是集中养殖、统一管理的路线，赵朗等人又从荷兰、新西兰带回来先进经验，现在惠农在奶牛养殖这方面同样走在国内前列，比伊利、光明都要强。　　资金就不用说了，就算惠农的钱不够，李耒还可以从新世纪哪儿调，而且这些资金也不是一次性投入的，等到明年的时候，东南亚金融危机就开始了，那时候李耒就更不缺钱了。　　奶牛育种项目归育种中心负责，这里有国内同领域最充裕的资金、最先进的设备，李耒还从国内高校、研究机构挖了不少人才，现在他们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培育出来的奶牛品种虽然还比不上荷兰、新西兰等乳业强国的优质品种，但绝对比国内大多数乳业公司拥有的奶牛品种要强。　　生产线的话由时风厂负责研发，他们现在除了最主要的农机，还涉及了多种农业相关生产设备的研发工作，比如面粉生产设备、大米生产设备、饮料生产设备等等，牛奶灌装生产线同样是他们开发的重点。　　李耒越数高总等人的眉头皱得便越紧，对商业上的合作者，许多企业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既不希望他们实力太弱没办法给自己提供太多帮助，又不希望他们太过强大把自己彻底压倒；现在听赵朗和李耒说了这么多，他们发现惠农在乳业领域确实积累了不少好东西，这就让他们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好在李耒很快就说到了中粮的优势，“中粮对政策的影响力是惠农无法比拟的，将来国家如果要出台和乳业相关的标准、政策，中粮肯定能拿到对我们比较有利的结果！中粮还拥有更强有力的融资能力，只要项目合适，各大银行肯定都争着给中粮贷款......”　　中粮的优势主要集中在身份背景上，许多事情惠农推动不一定能行，中粮却可以轻松办到，听到这些高总等人的眉头顿时舒展了，是啊，我们中粮可是国家钦点的粮油食品领域第一企业，要做到这些很容易。　　很快李耒就说到关键的地方了，“最重要的是，中粮想要拿到草场、奶源比我们更加便利，而且想要拿到这些东西不一定要花钱！比如现在很多国有农垦集团、国有牧场、养殖场都在改制，那么中粮是不是可以向上级争取下，让上面把一些要放弃的草场、奶源划拨给中粮？然后中粮用这些草场、奶源来入股，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啪！”

高总猛地一拍桌子！这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眼睛里满是笑意，是啊，我们中粮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央企的身份！是国家的信任！我们现在既然要做中国最大的乳业企业，那么让国家划拨一些资源给我们，这绝对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国家不可能不同意。　　草场肯定是属于国家的，只是在具体方式上有所不同，有的是地方上的、有的是农垦集团的、还有的是其他国有企业的，但是这些都可以通过一定方式划到中粮名下，而且李耒刚才说的很对，现在抓大放小已经开始了，许多规模比较小、经营比较差的草场、农场都要被处理，与其处理给别人，还不如直接给我们中粮，高总很清楚，许多草场、农场的实际价值并不像纸面上数据体现的那么差。　　不，我们甚至还可以更大胆一些，这些草场虽然有价值，但肯定没有大规模的草场好，草场规模越大，能承载养殖的奶牛就越多，而且还越容易管理；这时候高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李耒要找中粮合作，而不是自己单干，单干的话固然能拿下一些规模比较小的草场，但大草场几乎没有机会，只有中粮才能吃这块蛋糕，那么我们要不要甩开惠农自己做？　　高总禁不住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的确，中粮确实可以单独拿下许多优质草场，然而经营这些草场，把它们变成优质奶源生产地也是要资金、要技术的，而且把牛奶卖出去也要渠道，这些都是眼下的中粮所不具备的，正如当初中粮明明有福临门，但还是要找惠农入股鲁花一样，中粮确实拥有一些优势，但这些优势并不足以让他们成功。　　“李董的建议非常好！我们需要搜集一些资料研究下，要不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我们先休息休息，然后晚上一起吃个饭，明天......哦不，后天下午的时候再继续开会讨论，这两天老宁你就陪李董到处转一转，参观下我们中粮在京城的分公司，让李董给提些建议！”

高总突然意识到，惠农也不是非要找中粮不可，他们还可以去找东北、XJ、NMG的农垦集团进行合作，虽然肯定没有中粮好，但也能弥补惠农缺乏大规模草场的劣势，所以不能让他去和这些单位接触。　　“李董，上次去山东是你招待我，这次来了京城，也让我们中粮好好招待下你！”

宁浩乐呵呵站起来，他领会了高总的意思。　　“那就麻烦宁总了！”

李耒同样明白高总如此安排的想法，却并不反感，因为这也说明了中粮确实想和惠农合作。　　当天晚上，又是盛大的招待，这次大家的心情比上次吃饭更加放松，因为大家都了解到了对方的诚意，合作或许已经不远了。　　接下来一天多时间，宁浩配合李耒看看中粮的分公司，参观参观京城的景致；高总等人则迅速忙碌起来，让手下把如今国内草场的分布和所有权等相关资料尽可能多地整理出来，然后他们开始筛选，看看那些是中粮可以争取到的。　　“这几片草场虽然单独看规模都不大，但却是紧挨着的，要是全部能拿下的话，那可是一大块好草场啊！依靠这家草场建设一座工厂都不是问题！”

他们在放大版的地图上勾画着。　　“我看看啊？这块是当地农垦局的，我们可以找农业部帮忙协调；这块是当地管理的国营牧场，经营状况不太好，欠了银行不少钱，我们可以利用接收债务的方式直接收购；还有这块是部队的军马场，现在军马场编制已经撤销了，他们没理由继续占着牧场啊？直接找上级划给我们，再给军队一些补偿就行了......”他们根据这些牧场的性质拿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高总觉得处理这些事情比解决商业问题轻松多了，正好发挥自己的优势。　　“怪不得能当全国首富，你们看看人家这脑子，我们早先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呢？”

随着有把握到手的草场越来越多，高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有了这么多草场，就不用担心中粮在新公司股份不足的问题了，拿这些草场入股，再加上其他投入，到时候股份分配一定很好看。　　还有人由此引申，冒出了新的想法，“高总，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视野放宽一点儿，不局限于牧场！内蒙、HLJ好多农垦局都有自己的乳业企业，我们是不是可以让新公司入股这些企业，这样股份结构对我们就更有利了！”

他甚至还拿出了具体的案例，“比如HLJ农垦总局下面的完达山，这家厂的牛奶质量非常好，但现在还走不出东北，咱们中粮再加上惠农，绝对可以让他们把牛奶卖到更多地方，他们肯定也愿意和我们合作！”

“可以试一试！”

高总考虑片刻后说道。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中粮拿出了大量草场作为资本入股到新公司，并且和李耒提了入股其它乳业企业的事儿，李耒听到完达山的名字可是高兴坏了；完达山牛奶也是在三聚氰胺事件中少数没有被查处问题的国有牛奶品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集中养殖对牛奶质量的好处，现在能入股这样的企业绝对是好事。　　而HLJ农垦总局日后会改名为北大荒集团，是财政部的直属企业，政务院将其界定为“主业处于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主要承担重大专项任务的商业类国有企业”，由此可见这家企业的重要性，同时惠农在很多领域都有和北大荒合作的机会，入股完达山绝对是一举多得。　　“这些草场的产权问题我们尽快解决，至于入股完达山，我们还得去当地和人家谈，李董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过去？”

高总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