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村的村民忙着报了官,东安县的县令周知明,是个刚外放到东安县到任还未满一年的县令,深知若在自己任上出了命案,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人命案非同小可,便忙派了衙门的李捕头查看,不一时来回报说,两具尸体都是后脑被钝物砸伤,均是一下毙命。周县令:“可查明死者身份?”
李捕头:“已然查明,一个是合庆村的货郎赵六,另外一个有些麻烦……”周县令一见他的神色便知不好,忙问:“是谁?”
李捕头:“却是东城柳府的三公子柳继生。”
周知县一听柳府,心里咯噔一下,说起这柳府还真是走了鸿运,先头也是穷的叮当响,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又赶上饥荒,为了活命,一咬牙把家里的老小儿子柳有德,切了子孙根,送去宫里当了公公,留下老大继承柳家香火。也是该着柳家发迹,这柳有德进宫没几年就混出了头,如今混成了管事太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柳家也跟着得了济,成了东安县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也不敢得罪,如今柳家的少爷好端端的死在了槐荫村的树林子里,柳家岂能善罢甘休。正想着,忽外头当班的衙差快步跑了进来:“大人,柳府的轿子现在衙门外呢,柳家大老爷亲自过来了。”
周知明暗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却不敢怠慢,忙道:“快请。”
自己也起身迎了出去。柳家先头家里穷的时候,也没给儿子起个正经名儿,就随口叫柳老大,后柳家老二混出头起了名叫有德,就顺着改成了有善。虽柳家如今发迹不同往日,这柳有善却是个老实人,深知如今的富贵是从何处而来,对自己在宫里的兄弟言听计从,在这东安县老实的过安稳日子,不曾依仗兄弟如何如何。平常大都闭门谢客,有来拜访的官员也避而不见,为人极低调,故此,周县令一听柳家大老爷亲自过来了,颇有些意外,却也知道是为三少爷的命案来的。果然,开口便直奔正题:“继生的尸首在哪里?我要带回去安葬。”
周知明为难的道:“下官能理解您想让三少爷入土为安,却这案子未结,只怕不能把人带走。”
柳有善脸色一沉:“我儿已经死于非命,难道还不能入土为安吗?”
周知明:“大老爷见谅,若要找出杀人凶手,需的仵作验看尸首。”
仵作?柳有善脸色一变:“你是说要让仵作把继生开膛破肚,他已丢了性命,难道连个囫囵的身子都保不住。”
刚要质问周知明,旁边柳府的大管家范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柳有善脸色稍缓:“既是为了找出凶手,也不好为难大人,就请大人即刻召仵作验看尸首之后,再把我儿带回安葬吧,却不能动刀。”
周知明松了口气,忙召了仵作来验看过后,交与柳家带了回去,自己亲自送着柳有善上了轿子,刚要回转,却听柳府管家范良道:“大人,我家老爷中年丧子,悲伤过度,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周知明在东安县任上也快一年了,自然知道柳家这个大管家的厉害,听说是柳公公举荐给自己哥哥的,读过书,人极精明,柳有善对这个大管家颇为敬重,几乎言听计从,柳府的大小事都交在他手里,想来柳公公是知道自己哥哥老实,特意找来这么个人帮着家里料理事务。周知明自然不敢怠慢:“大管家言重了,柳公子遭逢大难,大老爷为人父,这丧子之痛乃人生最为悲苦之事,悲痛之下说几句重话也是人之常情,岂敢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