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把刚炒的鸡蛋端上来,听见这话儿本想驳回丈夫,却想到这是潘家祖传的行当,自己至今未给潘家生下个一男半女的继承香火,这祖传的手艺若是在丈夫手里断了,怎对得住潘家的祖宗,虽觉女孩家不适合干这行,却也不好开口拦着,只能寄望于女儿,她知道清儿自小聪明主意也正,丈夫又格外疼她,只她不乐意,丈夫绝不会强求的。潘清有些踌躇,不是她嫌仵作这个行当卑微,仵作就是现代的法医,作为资深刑警对于法医是极为敬重的,一个案子的破获的关键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法医,尤其,现代社会科技医学极速发达,法医解剖尸体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最精准的死因,就算现场没留下丝毫作案痕迹,只要有尸体或者细微的毛发也能成为至关重要的线索与证据。但这是极其专业的领域,自己只是因工作中接触多了,才略知皮毛,她更擅长的是刑侦,所以她倒是可以当个捕快,仵作是不成的。而且,她爹的话也做不得准,听她娘提过,潘家祖上有家规,这手艺传男不传女,就算自己是爹亲生的都不够格,更何况,自己还不是潘家的血脉,这血脉传承古人看的极重,就算爹娘生不出弟弟,潘家还有远房的子侄呢,年节儿的时候来家的那几个,可是都恨不能跟着爹学手艺。潘清想了想:“爹,这可是潘家祖传的手艺。”
一句话正说在潘永山的心里,潘永山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哪会不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若不是因潘家的家规,自己早把手艺传给儿子了,儿子聪明心细,冷静自持,这正是仵作所需的心性,偏偏不是潘家血脉,便自己视若亲生,潘家门里却不止自己一个,真有些可惜了。云娘见他脸色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道:“你呀,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真想把你的手艺传下去,潘家的子侄儿辈儿里挑一个教就是了。”
潘永山看了潘清一眼,说句心里话,真让她跟着自己当个仵作,也是有些屈才,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孩子是个念书的好材料呢,就是不知妻子为什么不让念了,想来妻子总有打算,自己愁这个做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让孩子干,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过得去,何必烦恼这些。爷俩这话头也就搁下了,转过天一早潘永山就去了衙门,案子没破知县大人哪儿愁的头发都白了,他们这些下头当差的自然要有些眼色,尤其自己还是仵作,得候着大人随时传唤。再有,潘永山琢磨潘清昨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跟李得成透一下,虽觉潘清仅凭寥寥几条线索就说真凶是个结巴,有些异想天开之嫌,却怎么想怎么有道理,只是李得成前次去家里的时候,潘清已然提醒过他,李得成没去周围找有此隐疾之人,反而拿了冯二两口子审问,可见并未听进去。正不知说不说呢,刚进了衙门就见李得成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潘老哥,您可是有造化,有这么个聪明小子,简直神了,槐荫村的案子破了,凶手正是城门口的孙铁匠,果真是个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