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卜易说到此笑了一声:“倒是忘了,潘仵作跟潘捕头本是父子,如此,想必更有默契,本官先头可是让这案子愁的日夜难寝,如今得你父子二人相助,想来要此案真相大白也是指日可待。”
说着吩咐道:“速去请潘仵作前来。”
不一时潘永山到了,秦卜易便直入正题:“此案乃按察司发还重审的案子,人命关天万不能耽搁,不知潘仵作打算何时开棺验尸?”
潘永山看了潘清一眼:“回大人,潘永山只是仵作,负责验看尸首,至于何时开棺还需根据案情定夺,这却不是在下能决定的了?”
秦卜易:“今日本官把这案子交于了潘捕头,本官相信,我冀州府的潘神捕,必会让此案真相大白。”
说着看向潘清:“怎么,潘捕头可有异议?”
潘清:“潘清不敢,只是既大人把案子交于在下,那此案便由潘清全权负责,既如此,还需劳烦大人吩咐下去,关于此案之事都需听在下指挥。”
秦卜易:“这自是该的。”
叫人吩咐下去。却仍忍不住道:“那涂氏早已入殓数年,若要开棺需得争得涂家的同意,可那涂家的老太太死活不应,说因是冤死的,入殓之时请僧人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往生经,方才压住,僧人特意嘱咐不可开棺,不然冤死的魂魄无依作乱就麻烦了。”
潘清暗暗冷笑,这知府大人嘴里问着何时开棺验尸,却又口口声声说了这许多没用的废话,就是不想得罪涂家,堂堂知府坐到这份上,委实混账的紧。正想着却听卫九开口道:“大人此话卫九着实不解,杨家上告,按察司发回重审,此乃人命关天的要案,为了案情大白,开棺验尸是必要走的流程,他涂家作为此案被告,若敢拦阻开棺便当问罪才是,哪有由得他们胡闹之理,律法在上,王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涂家不过东安县一个乡绅。”
秦卜易脸色变了几变,疑惑的看向卫九,虽只穿着捕快的衣裳,可刚那一瞬的气势,竟叫自己不觉冷汗森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方回过神来,琢磨自己怎么会怕这么个毛头小子,哼了一声:“卫捕快这番话虽有些道理,却也要视情况而定,万岁爷常言民贵君轻,为民请命方是为官的根本,故此,本官虽是冀州知府也断然不能胡来,若因执意开棺,那涂家老太太有个好歹,岂不又搭了一条人命进去。”
这话着实混账,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卫九还要说什么,被潘清拦住:“依着大人之言,是不能开棺验尸了?”
秦卜易:“并非不能开棺,只是需确定此案的确是冤案,那涂家难逃罪责,方可开棺。”
到了这会儿,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想来这位知府大人根本也没把潘家父子放在眼里。说着脸色也沉了下来:“此案按察司追的紧,本官给潘捕头三日,若案情仍不能大白,就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潘清笑了:“大人倒真瞧得起潘清,如此潘清也不能辜负大人此番好意,好,就三日,刚才秦大人不是问在下,何时开棺吗,那就三日后吧,三日后冀州城外开棺验尸。”
秦卜易眉头一皱:“潘捕头需知,若开棺验尸必要案情大白。”
潘清点点头:“三日内潘清必破此案。”
秦卜易站了起来:“好,后生可畏,只是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若到时此案未破,所有罪责当有潘捕头担待。”
撂下话拂袖而去。李得成假意道:“刚大人在此,李叔不好插言,闲侄也太莽撞了,你一个东安县的捕快如此顶撞大人,便大人不想与你计较,也要恼的,你不知此案底细,那杨万柏的夫人虽跟裴家沾些远亲,这涂府却也不是好惹的,不说涂解元眼望的前程,就说当年断此案知府大人如今已留任侍郎,若你把此案翻过来,岂不是打了侍郎的脸吗,说到底咱们也不过是个当差的,跟这些达官贵人作对,能有什么好处,莫如听李叔一句劝,横竖你是个读书人,这个捕快的差事也是屈才了,索性辞了差事,家去苦读几年,考个功名方是正途。”
潘清:“李叔还真是为我父子着想啊,只是如今知府大人一纸调令已经落了下来,我父子便想不应承只怕也无法脱身。”
李得成:“这就别怨李叔说你了,有句话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说你小小年纪就被外人送了个神捕的名头,这等麻烦的案子自然落到你头上了。”
潘清:“若无李叔大力举荐,想必潘清也不会站在此处,真要好好谢李叔此番举荐之功,以后潘清若有出人头地指日,必当厚报。”
李得成脸色一变指着她:“我本一番好意劝你,却不想你说出话来夹枪带棒,实在不知好歹,亏得之前我还想把女儿嫁与你为妻。”
潘清冷笑一声:“潘清可不敢攀附贵府,令爱还是另选高门贵婿吧。”
李得成气哼哼的走了。卫九侧头看了她一眼,嗤一声笑了:“往日总觉你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却过于稳妥,今日方知,原来清弟也是有脾气的。”
潘清:“这世上何人没有脾气,不发作只是不屑与之计较罢了,却不想他却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当我潘清是傻子不成。”
卫九想起什么笑道:“观此人生的甚是猥琐,想必他家女儿也好看不到那儿去,你没娶他那女儿也是好事儿,对了,他如此对你,莫不是因你拒了他家女儿的婚事,怀恨在心,才这般绞尽脑汁的害你父子。”
潘清白了他一眼:“你做捕快着实屈才了,那品香茶楼说书的正愁没有好本子,若有意不若我帮你引荐引荐,你帮他写几个曲折离奇的好故事,也当给东安县的老百姓添了茶余饭后的乐子,免得总是那几段俗套子的书,听的人耳朵都起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