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卫九更为郁闷,虽早知在潘清心里并未把自己看成兄弟,至少也该是朋友,可这句生份的话岂是朋友能说出来的。心中郁闷难遣,脸色自然好不起来,微哼了一声:“我是闲来无事从这边儿路过,不想却碰上了你这个熟人。”
潘清自然知道这话不是真的:“卫兄说笑了。”
卫九上前几步走了过来:“既知我是说笑,那我倒要问你一句,为何不辞而别。”
这男人气势汹汹,让潘清愣了楞:“什么不辞而别。”
这句话险些把卫九气吐血:“潘清在你心里卫九是不是还不如宋五。”
潘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卫兄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你是你,宋大哥是宋大哥,你们俩如何能相提并论。”
卫九看了她良久,忽发现就算自己今儿气死当场,没准潘清还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生的什么气呢,其实他气的只是他跟自己见外,对于为什么如此生气,卫九根本就没想。而且,自己跟潘清生气也气不久,知道她不辞而别的时候,气的脸色都变了,这会儿见她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忽觉气消了些。想起今日的惊险,卫九不禁道:“你怎如此大胆,竟敢私入阁老府寻人,你可知今日若不是阿康去的及时,你这条小命说不准就丢在阁老府了。”
潘清:“你既如此说,想必知道这位陈阁老干过多少坏事,为什么眼看着不理会。”
卫九:“京中派系众多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人是动不得的,至少目前还动不得。”
潘清:“朋党之争小则毁政,大则灭国,难道皇上就眼看着不成。”
卫九挑了挑眉:“清弟真是一语道破朋党之弊,虽则知道朋党之争灭国毁政的祸事,可自古而今历朝历代,哪一朝的明君当政也未断绝朋党之争,何也?皆因成了朋党能共进退,互援引,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虽对朝政国家并是祸,却能使彼此获得最大的好处,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荣华富贵名利地位在前头摆着,谁还理会国家如何,朝政如何?便皇上明知底下大臣结党营私,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有时也只能装糊涂。”
潘清:“看起来九五之尊的万岁爷这日子过得也不是很舒心。”
卫九:“本来就是,谁说当皇上舒心了,当皇上是天底下最累的差事,还不如当个小捕快轻松呢。”
潘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不定笑死了,不过倒是句实话,捕快虽小,担的责任也小,不过这位陈阁老如此卑劣的人品却窃居高位,这坏人若当了官就得祸害好人了。”
卫九:“清弟既知这个道理,自然也明白,这当官的好人越多越好,好官多了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太平。”
潘清:“卫兄不是又劝潘清当官吧。”
卫九:“清弟不想从科考出仕,如何当官,况,卫九深知清弟心思,此次来寻你,却也不是来劝清弟走仕途的而是有件事儿想请清弟帮忙。”
潘清笑了:“卫兄都能使唤小侯爷跑腿儿,还有何事料理不清,需潘清帮忙。”
卫九:“清弟莫打趣,是真有事儿,冀州府城外的林家庄前几日出了一桩人命案,死的村头一个叫林进的妻子,这林进发现妻子被害,拿住了杀人的凶犯送到了府衙鸣冤。”
潘清:“既拿住了凶犯,按律论罪便是,还有什么可帮忙的。”
卫九:“你当那林进拿住的凶手是何人?”
潘清:“便是天王老子,杀了人也是罪责难逃。”
卫九:“这位可比天王老子更麻烦,是道慧禅师?”
潘清愕然:“ 你说的莫不是京城宝相寺那位得道高僧?这位大师既是在宝相寺修行,如何会去冀州府?”
潘清听大师兄提过这位得到高僧,多少达官贵人想得这位大师点化一两句指点迷津皆不可得,这位大师从不为金银地位所动,是位真正的得道高僧,这样的高僧怎会跑到冀州府去,还卷进了一场人命案中,实在叫人想不通。卫九:“正是道慧大师,应了冀州府隆兴寺主持之邀,去隆兴寺讲经论法,不想却成了杀人的凶犯,那林进一口咬定,道慧大师便是杀他妻的凶手,道慧大师乃得道高僧,岂会与他一个村汉辩驳计较,偏偏那林进之妻的尸首发现时跟道慧大师在一处,故,此案棘手的紧。”
想来这位得道高僧把这件事儿当成修行了,就算砍了他的脑袋,说不准还觉的圆满了呢,自然不会辩驳,只是他不辩驳,不是给新来的冀州知府出难题吗,冀州知府哪敢把这么一位得道高僧论罪啊,若自己所料不错,这会儿这位顶着杀人犯名头的道慧大师在冀州府衙,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有这样的好机会,估摸比供祖宗还虔诚呢。潘清:“卫兄,这件事便潘清有心帮忙也是无力,卫兄莫非忘了,潘清已辞了差事。”
卫九笑了,从怀里掏出一纸公文递到他手里:“这是冀州知府大人亲自发下的调令,清弟,为兄这里先祝贺你高升之喜,从今日起你便是冀州府衙的捕头了。”
潘清拿着那张公文愣了许久,虽是夜里,月光却亮堂的很,能清楚瞧见手里这张调令上用的是冀州府衙的官印。潘清喃喃的道:“卫兄还真是神通广大。”
嘴里虽如此说,却仔细把调令收了起来。卫九挑了挑眉:“我以为清弟会推托呢。”
潘清:“之前潘清不过东安县的捕头,如今一跃成了冀州府的捕头,当日李得成为了谋府衙的差事,又拖人情又使银子,折腾了大半年才谋到了个捕快,我这一下就成了捕头,可是连升了数级,这样的好事儿,为何推托。”
卫九:“这么说,你答应了。”
潘清点头:“明日一早我便回去。”
说着看向卫九,本来想问他是不是一路回去,却忽想到卫九本就住在京城,何来回去之说。正想着,忽见那边儿裴府的马车行了过来,到了跟前停下,大师兄从车上跳下来,拉着潘清打量一遭,见她无事才放了心:“这么久不见清弟回去,让师兄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