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冀州府衙自不是小小的东安县衙能比,条件好的多,作为捕头的潘清有自己专门的屋子,之前的吴有运颇重享受,即便衙门里办公的屋子也收拾的极舒适,里外两间,外头待客,若是乏了,里间的炕可以睡觉歇息。整整一晚上没合眼,潘清已困的不行,如今合衣躺下却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小翠的身影儿,那么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刚潘清让巡街的捕快,留心小翠的踪迹,若有消息速来回报,虽如此安排了,可潘清心里知道,这一晚上没找着人,估计出事了。这冀州府地面大,繁华,拐子也多,拐孩子拐姑娘,卖了赚钱,是没本万利的营生,利字当头良心就撇一边儿去了,哪还会管别人家丢了孩子女儿有多着急,眼里瞅着银子就什么都不顾了。小翠生的颇有姿色,不定早就让人盯上了,趁着她去真武庙瞧热闹,正好下手,若是小翠这样有姿色的姑娘落到拐子手里,十有八九会卖到烟花柳巷,若陷在那种地方,小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不行,自己不能睡,得尽快找到小翠,可往哪儿找,总的有个头绪,若说这消息最灵通的,自然是那些街面儿上混的泼皮了。想到此,到是想起一个人来,一咕噜爬起来,就往外走,脚步匆忙都没抬头,正跟进来的卫九撞了满怀,卫九拉住她:“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儿,不是找了一晚上人吗,不困啊。”
潘清推开他:“想来这街面儿上的事儿,刘三最清楚,我去找他问问,或许能有消息。”
卫九皱了皱眉:“那城根儿可有段距离呢,你这么走着去,没一个时辰是到不了的,我跟你去吧。”
潘清有些踌躇:“你可是知府大人,不在府衙坐镇不合适吧。”
卫九:“你莫忘了,前头那么多日子都没知府,这冀州府衙不一样开着吗。”
潘清想想也是,府衙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人,都是给当差的,若非重大的案子,根本用不着知府大人,亲自出马,下头直接料理了,这就是官吏,当官的就管当官,真正办事儿的是下头的吏。本来潘清就困得很,车上一晃荡,不一会儿就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卫九不禁摇摇头,吩咐明路慢些,省的走快了太颠簸。车厢里太安静,卫九忍不住端详她,她的头靠在车壁上睡得颇为香甜,像是熬夜熬的,眼下有淡淡的黑青,不知是不是窗外的光线的缘故,卫九觉着这小子一张脸白皙的过分,隐在光线里,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透亮透亮的,简直比姑娘家的皮肤都细粉。不止脸比姑娘细粉儿,眉眼也比姑娘长得不差,想着忍不住略往前探了探身子,靠近她,发现这小子的眼睫都是长而翘的,还有那挺俏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卫九的目光落在那张格外红润的小嘴上便移不开了,直勾勾的盯着,脑子里忽的冒出个荒唐的念头来,这两片红润的唇,若是亲上一口是个什么滋味儿。脑子里想着,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眼看就快碰上了,忽的马车一阵颠簸,把潘清颠醒了,她陡然睁开眼,看见卫九放大的脸,唬了一跳:“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卫九也清醒过来,目光闪了闪:“为兄是想听听清弟说什么梦话呢?”
潘清愣了愣:“我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卫九做正身子摇摇头:“没听清,你就醒了。”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明路回禀:“爷,到了。”
潘清急忙跳下车,车里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看起来自己以后真的小心些,回头因说梦话泄了底岂不冤枉。潘清知道刘三白天大都在万寡妇的酒铺子里待着,便直接奔着万寡妇哪儿去了,刚一进街口,酒铺外头的伙计就瞧见她了,眼睛一亮,扯着脖子往里头喊:“三哥您快出来,衙门的神捕老爷真来了。”
铺子里的刘三正跟几个酒客吹牛呢,说自己怎么帮着潘神捕破了林家庄的人命案,如何作证把林大宝逮起来的,比茶楼里说书的说的故事还起伏跌宕,周围的酒客听的津津有味。刘三正说的尽兴,忽听外头的伙计嚷嚷了一句,还当是胡说呢,骂了一句:“滚你娘的蛋,凭你们几个想糊弄你三哥,早着呢。”
话音刚落,就见潘清一脚迈了进来:“三哥,潘清又来麻烦了。”
刘三张大嘴看着她,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还是万寡妇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我说你傻了啊,潘捕头来了,还不招呼着,傻站着做什么?刚你不还说帮着潘捕头破案立了大功吗,怎么潘捕头一来,就变成木头桩子了。”
刘三给这婆娘拧的疼了,方才回过神来,忙道:“潘爷,您这边儿坐,小的给您拿酒去端菜去。”
潘清:“酒菜就不用了,今儿潘清来寻三哥是有要紧事要求三哥帮忙,若三哥得空,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三忙道:“潘,潘爷,您,您二位里,里头请。”
让着两人进了后头,后头却是个小院,虽不大却收拾的极干净,院子里的树荫下放着桌椅板凳,潘清一坐下便跟刘三说了小翠不见的事儿:“我猜着是让拐子拐了,来寻三哥就是想问问,可有门路能扫听扫听吗,那赵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若有个闪失,岂不是坑了老两口吗。”
刘三听了,颇有些为难:“蒙潘爷瞧得起刘三,本不该推脱,可这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小的虽在这儿街面儿混了些名声,跟那些人牙子却没什么交情来往,这件事儿只怕帮上不潘爷。”
刘三刚说完,万寡妇就进来了,没好气的道:“合着刚你在外头说的都是嘴把式,这一动真格的就怂了,潘爷也没让你去救人,不过扫听扫听怕什么,那焦老六干的不就是这缺德的营生吗,寻他问问不就得了,若是果真落到他手里,麻利的把人放了不就结了,也算给他老焦家的祖宗积了份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