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还真见鬼了,怎么就没了。”
侧头见潘清一脸疲累,左右看看,见林子边儿上有半截朽木,拉着她坐了:“累了一夜,先坐下歇会儿。”
潘清也实在累了,况且这会儿天还没亮,就算要找线索也得等天亮咱再说,便听话的坐在木头上,这两天连着出事儿,根本没怎么睡,昨儿又熬了一夜,这一坐下来哪里还扛得出,眼皮有千金重,勉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闭上眼脑袋一点点的打盹。卫九摇摇头,伸手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果然睡的踏实了些,离着天亮还有些时候,卫九虽也觉困倦,却没潘清的好本事,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事实上,在他过往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未想过会像这样一般在乱葬岗子上过夜。触目所及的这片杂草葱茏的荒郊下埋着成堆无主的尸骨,说实话,若是从让他自己在这种地方待一晚上,虽不至于怕却也有些发憷,但清弟却真的不怕,一个人如此无畏可能是无知所以无畏,而清弟显然并非无知,她是心正身正,故此邪祟不侵,她跟自己过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或许正是不一样,才让自己想跟在她身边,想知道她会做什么,道慧大师说因果循环,今世的果正是前世的因,若真是如此,自己跟清弟是怎么样的因果,他竟十分好奇。想到此,微微侧头,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得很是香甜,虽脸上褪不去的疲累,五官却仍是好看的紧,只是肤色不像女子那般白皙,想是成日在外奔忙查案晒的,如此倒有些男儿气了,不然五官生的如此好看,皮肤再白皙些,瞧着哪像个捕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缕缕晨光映在她的脸上,晕染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眼前这张脸越发美的惊人,竟让他移不开视线,瞧着瞧着忍不住探手过去,想摸摸她的脸,却忽传来几声狗吠。卫九急忙缩了回去,潘清也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宿,颇有些不自在,忙坐正了身子道:“怎么有狗吠?”
卫九:“是野狗,这畜生倒是比人都灵,知道一早来有肉吃。”
潘清看向前头,果然有几只野狗,正在四处闻着找尸首,爪子时不时在草里刨上几下,刨出块骨头来闻闻,啃两口,就丢到一边儿,不知是不是嫌不新鲜,又开始乱刨乱找,那些没在草里的骨头都刨了出来。潘清皱了皱眉,低头找了半块砖头,丢了过去,那些狗一见有人狂吠着跑了。侧头看向卫九:“卫兄还是尽快叫人把这些尸骨收敛起来吧,免得成了那些野狗的盘中餐,我去林子里看看。”
卫九本想跟进去,却瞧见明路跟府衙的主事带着许多衙差赶了过来,便只得站在原地,等他们到了跟前吩咐主事,把这里的尸骨都好生收殓起来,虽是无主的也得入土为安,不能让野狗随意啃食。主事的忙应着叫底下的人去干活,这些府衙里当差的平常都是大爷,哪干过这样的腌臜活儿,便城里有死了的要饭花子,尸首得料理,也不亲自动手,寻个拉脚的顺到城外来随便一丢了事,如今倒好,得捡这些不知被野狗啃过多少遍的死人骨头,而且,还有不少挂着长长的蛆虫恶心非常。有心不做,可知府大人就站在边儿上看着呢,不想捡骨头这府衙的差事也就甭干了,一想到差事,硬着头皮也得干。小侯爷赶过来的时候,就见衙差们一个个苦着脸收拾死人骨头,林子边儿上已挖了老大的坑,坑里已经堆了不少,白森森的瞧着就瘆人。小侯爷探头看了一眼,后脊梁都冒凉气,四下找了找不见卫九跟潘清,只得抓住明路:“我说这是折腾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乱葬岗子来了。”
明路:“九爷说这乱葬之地虽都是无主尸骨,也不能任由野狗啃咬,当入土为安,所以叫衙门里的人来收殓了。”
小侯爷挑挑眉:“你们家九爷何时有这般菩萨心肠了。”
明路小声道:“世子爷您还不明白吗。”
小侯爷点点头:“明白了,不是你家九爷有了菩萨心,是潘兄,说起这个,他们俩人呢,怎么就你在这儿。”
明路往林子里努努嘴:“清少爷说是去林子找什么破案的线索,九爷跟着去了。”
“破案的线索?林家庄那桩杀人案不是破了吗,怎么又出来案子了?什么案子?”
明路大略说了说,小侯爷脸色凝重:“如此说来,那些丢了的女子是被人捉去炼丹了。”
小侯爷话音一落就见卫九潘清走了出来,忙走了过去:“明路说的可是真的?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卫九摇摇头:“目前尚且不知,你不是说要回京一趟吗,怎么没走?”
小侯爷:“走什么啊,这不是赶上事儿了吗,有户人家丢了女儿,求到我这儿,让我帮着找找。”
卫九:“丢了闺女不去衙门报官,求你做什么?”
小侯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留在闺房里要赎金的字条,言明若报官就甭想要女儿的命了,故此不敢报官。”
卫九:“便不敢报官,怎么会求到你头上。”
小侯爷:“这话说来就长了,总之就是我们家老爷子跟这家的老太爷有些交情,不知怎么听说我跟潘神捕相熟,便求到我头上,想借着我这个人情,让潘兄帮他们找人。”
卫九:“跟老侯爷有交情,莫非是姚家。”
小侯爷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正是姚家。”
说着看向潘清:“潘兄你看这姚家的小姐不是也被捉去练什么长生丹了吧。”
潘清拿过那个字条看了看,摇摇头:“从这张字条上看,应该不是。”
小侯爷:“何以见得?”
潘清:“若是被捉去炼丹,哪会留什么字条,而且,这些人偷炼红铅丹,必然是为了取悦达官贵人,怎会反倒把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捉去,逻辑上不通。”
小侯爷有意抬杠:“潘兄怎么知道是达官贵人?”
潘清瞥了他一眼:“你刚都说了,跟你们家老爷子有些交情,能跟靖远侯府的老侯爷攀上交情,不是达官贵人难道还是要饭花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