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来不情不愿的躬身见礼,继而装糊涂的道:“潘捕头叫属下等过来莫非有什么差事?”
潘清:“差事倒是没有,是有件事需问问你们,这是买卖家告你们私要好处银子的联名状,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得成:“这有什么好说的,这是冀州府自来的规矩,多少年都没变过,您来府衙的日子短,不知道这些也不新鲜,再说,那些做买卖的靠着我们这些当差的保平安呢,叫几个钱不是应该的吗,这世上哪有白干活儿的事儿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规矩?潘清:“不知这规矩是何人所定?”
李得成:“这个属下就不知了,反正自属下来这冀州府便是如此,属下也是入乡随俗。”
潘清:“不管之前什么规矩,如今我既任这冀州府的捕头,便要守我潘清的规矩,咱们丑话已然说在了前头,在我手下的当差,头一样手脚得干净,不许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私要好处,我这些话你们仨未听见吗。”
李得成:“听见了又能如何?不找他们那好处,兄弟们岂不要饿死了。”
潘清:“吴刚,衙门可曾差过你们的月俸银子?”
吴刚:“不曾差,都是按时放的。”
潘清:“可能养家糊口?”
吴刚:“老百姓人家也吃不得山珍海味,足可吃饱穿暖,到了年根儿底下还能有些存项。”
潘清看向李得成:“李捕快与吴捕快拿一样的月俸怎偏你家饿死了人不成。”
李得成含糊道:“我,我家人口多。”
人口多?潘清冷哼了一声:“想来李捕快若是再纳几房小妾,便把知府大人的俸禄给了你也不够。”
李得成瞥了眼吴刚:“吴捕快倒是蹦出来冲这个大尾巴狼了,莫非忘了你这差事是怎么来的了,若没有你叔叔吴有运,就凭你,连府衙的茅厕也没你站脚儿的地儿,若论拿好处,可着冀州府谁也拿不过吴有运。”
吴刚:“是,我叔是干了许多缺德事,所以到了得了报应,我娘一直嘱咐让我千万不能跟我叔学,走他的老路,这缺德事儿干了,自己不觉亏心,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末了都得找回来,你看我叔最后落了什么结果,李捕快想必一清二楚吧,我记得给我叔验尸的时候还是你跟我一起去的。”
李得成脸色一变:“我,我不是吴有运,你少咒我。”
吴刚:“我可没咒李捕头,我是说这人要是干了缺德事,早晚得有报应,李捕头若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李得成:“反正,这捕快拿好处银子,也不单我们,整个大魏的衙门都一样,上头的万岁爷都睁只眼闭只眼,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莫非比万岁爷还厉害。”
潘清:“你这话潘清不能苟同,皇上最恨贪官,一再严查贪官污吏,举凡贪银子祸害百姓的杀无赦,如此明君会对你这个捕快睁只眼闭只眼吗。”
李得成看了那两人一眼,心里暗骂,刚在外头还都牛气哄哄的,什么都不怕呢,如今怎么连屁都不放,自己撺掇他们就是指望他们后头有周侍郎当靠山呢,这会儿认怂晚了。眼珠转了转想出一个主意:“既然说到这儿,我也不瞒着了,跟你撂句实话,这银子不是要的是借的,是这两位老弟说他们姐夫过些日子过寿,想预备一份体面的寿礼,偏手里的银子有些不凑手,我便出了主意,寻那些人先拆借一些,我说两位老弟,到了这会儿就别藏着掖着了,实话说了吧,你们周侍郎可是朝廷大员,给他置办寿礼又不是丢人的事,有什么可藏的。”
那两人彼此看了一眼:“是,是给我姐夫置办寿礼借的银子?”
潘清素知李得成狡猾,却也未想到为了抵赖竟编出这么个胡说八道的理由来,以为他把周子山抬出来,自己就怕了不成,上次真武庙的红铅丸案,就跟这位周侍郎脱不开干系,自己是没机会,若有机会,别说他是六部侍郎,就是尚书自己一样会查到底,把这些祸害百姓的混账王八蛋,都关起来严审重判,一个都别想逃。想到此,冷哼了一声:“这么说,这件事儿干系京里的侍郎大人喽。”
李得成以为她怕了,嘿嘿笑了两声:“可不是吗,就是为了给侍郎大人备寿礼。”
潘清看向旁边的两人:“侍郎大人乃六部公卿,国之重臣,此案既干系周大人,可就不是我一个冀州府的小捕头能审的了,这就封了卷宗上报按察司,由按察司递送京中大理寺,到时候此案如何审理,就不干咱们冀州府的事儿了,来人,把这案卷封起来上报按察司。”
潘清一番话把那俩吓得脸白腿软,一个没站住噗通跪下了地上:“您饶了属下吧,我们两个小捕快跟京里的侍郎大人哪挨得上边儿啊,刚那些话都是李得成胡编的,根本没这么回事儿,至于这好处银子,也是李得成撺掇我们哥俩去要的,这银子要过来,我们哥俩一个大子儿可都没敢使,这就交公。”
说着把腰上的荷包拽下来,递了上来。潘清看了一眼:“我潘清虽年纪不如众位老哥,但我既当了这个捕头,就不得不立规矩,前头不理会,一个是因我初来乍到,想着兄弟们这差事谋的不易,家里许有老小得指望这份差事养活,就留了体面,是想你们自己想明白一个道理,当捕快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庇佑百姓平安,而不是为了鱼肉百姓,捕快本来就不是发财的肥差,是为老百姓做事儿的。”
说着脸色微微一沉:“机会我潘清已经给了,你们明知故犯,便再无情面可讲,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把这银子退回去,自己请辞了差事,家去另谋出路,二你们不辞差事,这里有百姓的联名状,既有状就可立案,先关进大牢,待知府大人回来亲审此案,你们自己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