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一早,凌霄起来,烧水做饭,看见院子里的卫九跟小侯爷愣了愣,小侯爷嘻嘻笑道:“凌霄,这些日子,想没想我?怎么瞧着清减了,是不是潘清对你不好。”
潘清出来白了小侯爷一眼,这家伙每次来逗凌霄:“我们去小翠家,你忙你的去吧。”
说着叫着卫九跟小侯爷走了。三人出来的蛮早,街上却已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小侯爷道:“这边儿倒是比城里还热闹。”
潘清:“今儿是十五,都是来小隆兴寺烧香的。”
小侯爷点点头:“看看如今这热闹劲儿,谁能想到之前是乱葬之地呢,先头还说这边儿风水不好,如今倒成了一块福地。”
潘清:“这是卫兄的功劳,寻了姚老爷等人捐银捐东西,盖了小隆兴寺,才有了今日的热闹,也多亏了道慧大师帮忙,时常来寺中讲经,才有这么多香客。”
卫九:“我不过垫了句话罢了,能有这样的局面,是你费了心思。”
小侯爷:“你们俩就别互相谦虚了,都是我的功劳行了吧。”
说着进了城门,在小翠家吃了油饼豆浆,一起往衙门里来了,刚进衙门,主事的就迎了出来:“姚府的下人一早来报官说他家出了人命,丫头杏儿死在了花园子里。”
小侯爷:“哪个姚府?”
主事:“咱们冀州府还有几位姚府啊,就是城东的姚半城。”
潘清:“知会仵作让他速去姚府。”
说着转身走了。小侯爷:“我说,你等等,我也去瞧瞧。”
主事刚要拦,卫九摆摆手:“让他去。”
主事眼珠一转就明白过来,前一段潘捕头拒婚的事儿,只怕姚半城心里不痛快,说不准借机为难潘捕头,若是小侯爷去了,姚半城自然不敢得罪的。果然,潘清一到姚府就受了冷遇,完全没有上回来姚府远接高迎的待遇,就连管家的脸色都不大好,还是瞧见了小侯爷才有了几分好脸色,把他们让到花厅待茶。潘清:“不用麻烦了,那个丫头的尸首在何处?还请管家带潘清过去。”
管家摸了摸鼻子,心说,不吃茶拉倒,正不待见你呢,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我们老爷瞧上你,是你的造化,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却推拒了回来,实在不识好歹,遂领着潘清去了花园子。到了池塘边儿上指了指:“尸首在这儿,是今儿一早这荷花池子里捞上来的。”
潘清看过去,见尸首就在池塘边上,上头盖着一张破席子,露出脚来,鞋袜严谨,不见掉落,潘清过去,掀开席子看了看问:“是何人发现的尸首?”
管家:“是厨房打杂小子,一早上来挖藕,瞧见花花绿绿的飘在水上,近了一瞧才发现是杏儿的尸首,忙招呼人捞了上来,这池子别看边儿浅,中间却有两人深,挖藕摘莲蓬的小子都格外小心,一头系在树上,一头拴在腰上才敢下水,这边儿上的塘泥又滑又软,一不留神滑到水里,小命可就交代了,杏儿这丫头是不是不留神失足掉下去才淹死的。”
潘清摇摇头:“不是失足落水的。”
管家翻了白眼:“你又不在,怎么知道她不是掉下去的。”
潘清指了指尸首:“首先,杏儿的眼睛跟最都是张开的头发宽漫,肚皮不胀,溺水而亡口眼耳鼻却无水流出,指甲缝隙里也并无泥沙,两只手未握拳,由此可见是死后入水,并非溺亡。”
管家忍不住看了看杏儿的尸首,心说,虽说这小子不识好歹,还真有些本事,不过几眼就瞧出这么多门道来,可比以前的吴有运强多了。正想着,就见老爷走了过来,管家急忙迎上去回了话,姚老爷点了点头,看向潘清:“以潘捕头的意思,杏儿是死后入水,也就是说有人先把杏儿杀死推入水中的,如此说,凶手是我姚府中人了?”
潘清:“潘清尚不敢下此决断,还需仔细勘察。”
姚老爷:“那就有劳潘捕头的了。”
潘清:“这是在下的职责。”
说着看向管家:“不知这杏儿在何处当差?”
管家看了眼老爷,见老爷点了点头才道:“杏儿是我家小姐跟前儿伺候的丫头。”
潘清点点头,不一会儿,明德跟仵作来了。明德一来就叫了声师傅,潘清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一厢情愿的认了自己当师傅,根本不管自己答不答应,如今张口闭口就叫师傅,昨儿若不是自己把他赶回家,这小子非跟自己去刘三家吃喜酒。这小子非要当捕快,自己待不收他,他叔叔杨万柏来了衙门,说衙门既贴出了告示,就得作数,不能出尔反尔。潘清跟杨万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做捕快是个多没前途的职业,以明德的聪明应该去官学,考科举,将来蟾宫折桂光宗耀祖。可杨万柏却说,杨家不指望明德光宗耀祖,只要不被人冤枉就成,所以让明德跟自己学查案,以后要是再出了他哥那样的事儿,也就不用含冤受屈了。潘清深觉杨万柏糊涂了,当日他家案子之所以翻过来,虽跟自己有些干系,但主要还是有许广丰这个按察使在,要不然,连尸首都验不了,怎么翻案,吴有运跟秦不易勾连京里的周子山,哪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能斗的过的。奈何,无论自己怎么说,这叔侄俩就是不听,自己也只能暂时收了这小子,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劝他回去上学。仵作验看了尸首,过来回道:“尸体肉色带黄不白,口眼开,两手散,头发宽漫,肚皮不涨,口眼耳鼻无水流出,指爪缝隙未发现泥沙,脚底不皱不白却虚胀,脖颈下方有勒痕,初步验看尸首所知,应是被人勒死之后推入池中。”
管家在旁一边儿听一边儿忍不住看潘清,暗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跟这仵作竟说的一般无二,只是杏儿是被何人勒死推入池中的,杏儿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在府里颇有体面,谁敢对她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