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儿,你对此事有何想法?说来与朕听听。”
一声倾儿不管是何用心,起码都给足了蓝若倾的面子。此时在皇后听来更觉刺耳异常。如若当时知道她竟有今日这般能耐,她又岂会让君北宸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去娶蓝若婷?思及至此,皇后对蓝若倾的恨意更甚,都是这个女人有意为难,才会令她们母子二人走下今日这般棋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以为这并不仅关乎我一人之事,更关乎到国礼之威。册封大典,能否得到母亲福泽并非紧要,而国礼不可私违,才是正道。倾儿在此谢过皇上皇后娘娘一番苦心,倾儿因此更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犯下不尊不孝,不礼不义的过错,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引来朝野不必要的非议。”
“镇国郡主此言倒是差矣,既然皇上以破例封你镇国郡主的名号,那你父亲的身份亦是尊贵了一阶,同享亲王待遇,堂堂蓝亲王府,怎能没有一个女主人来掌持料理,就算你尚未婚嫁,但也不能越举荒废了规矩。更何况正一品郡主的册封大典,抚裙礼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岂能如此儿戏?”
“皇后此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江氏位卑,却不足以当此重任,此事还需待蓝卿探究一番。”
“皇上,江氏自将军夫人逝去后便一直代为执掌府中细务,更何况婷儿本就乃她所出,如今更是贵为太子妃,就是凭此,她也担得起正位名分。册封大典之事,由她操办自是妥当。”
皇后见皇上言语中有推托之意,只将自己心底之言全盘拖出,只为能给江氏谋个名分。只要册封大典一过,江氏便是名副其实的蓝府女主人了,到时她们再想掌控蓝若倾的一举一动,也自然容易万分。“江氏这么多年打理蓝府,自是劳苦功高,只是她能否担得起正位名分,还需蓝卿自定,此乃蓝府家事,外人自不好多加评说。今日皇后便先回去罢,此事朕心中有数,自会命人寻蓝卿前来商议,大典前给你答复便是。”
“皇上……”“罢了,朕今日国务繁忙,此事改日再议。”
说罢,皇上便挥手示意李总管将皇后送走。只听李总管当即出言劝解道:“起驾!恭送皇后娘娘……”皇后见皇上面色不佳,自然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稍有负气离去,只是人走过蓝若倾身侧时只狠狠甩去一记冷眼,那目光犹如要将蓝若倾生吞活剥一般。眼见皇后凤驾走远,皇上只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题问道:“朕刚刚从你的话中倒是听出些对江氏的不喜,莫不是你们有何不悦引起?”
“启禀皇上,论辈分,江氏乃臣女姨娘,对臣女有养育之恩,自然不敢对其不敬。只是江姨娘素来不喜母亲生前所留遗物,而我自然也在其中,如此臣女倒是不敢奢望江姨娘会对臣女有何改观,至于册封大典之事,臣女只是就事论事,一来江姨娘并非臣女生母,更非蓝府主母,位分低微自然不适登得大雅之堂;二来,江姨娘能否扶正一事,于情于理都是蓝府家务事,自然需要父亲定觉,臣女不敢僭越。”
“嗯,你的心情朕自然能够理解,只是你应该清楚,此次朕力排众议破例册封你为镇国郡主,自是有无数人等着纠你的把柄,借此踩上一脚。所以此次册封大殿,不但关乎到你蓝府门面,更是关乎到朕的颜面,你可明白?”
“是,臣女明白。”
“来人,宣蓝锦寒即刻入宫觐见。”
“是。”
李总管那边前去安排宣召事宜,这边皇上依旧没有放下之前关乎到霹雳炮的研制一事的探寻。只见他转目看向半响没有说话的君北宸正色问道:“那霹雳炮的火力你是亲眼所见,倒是说与朕听听,它到底有何威力。”
“启禀父皇,霹雳炮的威力不过炸声震耳欲聋,能有令人心神恐惧之用,此次西北之战能得它所助,不过因为北凉大军多为骑兵,马匹听闻强烈爆炸声响后全数受惊,自乱阵脚,才会给我军容出可胜之机。”
君北宸三言两语便将霹雳炮神乎其神的威力说的不过寻常一般,如此更叫皇上眸色低沉万分,一时间只觉得整个大殿的气压都变得低迷起来。令人有一种心口发闷的感受……“照你说来,那霹雳炮不过是声大震耳而已,并无击杀威力?”
“是。”
“西北之战死伤重大,更有无数尸首残肢遍地,一片焦炭,如此倒是何解?”
面对皇上直面的逼问,君北宸丝毫不见露怯,只依旧寻常般冷肃模样,一字一顿回道:“烟火鞭炮尚有燃灼之力,何况比起数倍之多的霹雳炮。”
毕竟皇上没有亲眼目睹霹雳炮的威力,此时但是凭密信上报的情况与君北宸所言不过一知半解,到底这东西是否能够成为一统九州的神器也尚需犹疑,如此皇上倒是稍放了蓝若倾一马,只待寻得何时时机再令她造出霹雳炮当场看上一番便是。“若如你所言,朕倒是可以放心少许。毕竟这东西威力不小,若是伤及无辜自是不妥。如此朕便勒令你们二人,从此没有朕的批奏不得再肆意造出霹雳炮来用以任何途经。如若一经朕查证发现,自当令欺君之罪论处。”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是,微臣遵旨。”
皇上看了看时间,估算着蓝锦寒也快到此,只先一步将君北宸与蓝若倾二人遣散,只是临别前仍不忘叮嘱道:“册封大殿乃是大事,切不可有所疏漏。”
“是。”
君北宸与蓝若倾各应一声,二人便相继转身离去。这便二人刚走,便见皇上朝暗处挥了挥手,一个人影便紧随君北宸与蓝若倾二人身后而去……出了宫城,君北宸与蓝若倾便分道扬镳,分别朝宸王府与蓝府奔去。只是两人刚一分开,便有一队人马拦住了蓝若倾的去路。只见领队的是个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操着一口异域话音对蓝若倾抱拳施礼道:“公主殿下诚邀蓝掌史,哦,不……是镇国郡主殿下到行宫一叙。”
公主,行宫……再看看来人这身装扮,想来是西夏来人。只是夏侯冥月与她素无交际,为何会突然请她入门一叙?未待蓝若倾回答,那人便挥手说道:“请镇国郡主随我们走罢。”
说话间男子身后侍卫瞬间将蓝若倾包围其中,大有武力镇压之意。蓝若倾见此只不屑一笑:“大人还真是心诚至极。”
说罢蓝若倾便扬鞭随他们而去。只是她这一走却是苦了暗处相护的影卫。此事到底该不该相君北宸汇报呢?如若汇报,怕是主子自会嫌他生有二心,若是不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如何担待的起……思前想后,影卫终是给宸王府影卫留下暗记,将蓝若倾行踪如实报上,自己才继续追上蓝若倾步伐一路暗中相护。自大国会结束,东周便以君北凌册妃为由将各国使团留了下来,其中深意自是明显,无非是怕西北之战一旦爆发,三国会有异动罢了。将他们当作人质扣押在都城虽非妙计却也是缓兵之策……蓝若倾心下揣测着夏侯冥月邀她前来的各种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她刚一进门,夏侯冥月便开诚布公的问道:“蓝若倾,我今日寻你前来,只有一事相问,还望你能如实相告。穆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蓝若倾见夏侯冥月竟是因穆府之事而来,心底只不住冷笑。看来西夏对穆府还是很为关心忌惮的……“我不明白公主殿下所言何意?”
“我只想知道穆府是不是出了事情?我并无他意。”
夏侯冥月一双明亮的眸子只闪烁着忧虑的光亮,面色因也蓝若倾的不回答而变得严肃起来。只是蓝若倾又岂会被她一个小小丫头所轻易问去话来?她本就乃敌国公主,而穆府更是东周护国将军之一,本就负责驻守西北沿线,此时就算穆府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对西夏走露半点风声……“我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传言亦或是公主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只知道穆府乃是护国将军之一,唯有皇上才可亲自详阅,其余人等一律无权过问。”
若说推拉之道,蓝若倾自是擅长的,想要三言两语揭过夏侯冥月的问话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她却低估了夏侯冥月对此事的执着……只见夏侯冥月突然拉住蓝若倾的衣袖边角,双眼已经泛起层层雾气,模样好不可怜的低泣问道:“我只求你说回我一句是与不是便好,我本无心参与是非当中,我只想知道,穆府到底有没有出事……”夏侯冥月虽然贵为西夏公主,但她的脾气秉性倒是与秦紫涵有几分相像,只是除了娴静恬雅之外,她更多了几分痞里痞气的灵动,更像是一个任性刁蛮的小姑娘……只是这并无法改变她是敌国公主的事实,纵是她冷泪纵横,蓝若倾也依旧唯有那句:“我不明白公主殿下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