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之前他们不过是在熬着,没有目标,没有希望,不知道前方会如何,只是日复一日生生的熬着,他既要担心花家的将来,又得担心老父亲是否熬得住。可芷儿来了,她带来的不止是让他们日子能好过一些的金银,还有一份希望,她把这份希望注入他们心里,让他们对将来生出期盼,心也安稳下来。是从那一次之后花家人才有了精气神,怨气少了,团结多了,小辈们会在上工磨出满手血泡后互相上药,会学着关心照顾长辈,会做一些自己曾经想都不曾想过的活,只为了能让其他人少辛苦一些。这是芷儿的功劳。没人知道她在这个逼迫自己成长的过程中承受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但他们懂得其中的艰辛,也就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好像瞬间就刀枪不入的姑娘好,只能以这种舍了一层皮的方式护着她,为她留下最大的退路。看着芷儿跨门槛也下意识伸手护着的男人,花平阳低头笑了笑,就眼下看来事情也未必一定会走到那个地步,已经知道了芷儿的好,知道了芷儿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他不信这位陆先生会舍得下这碗珍肴而去选择一杯寡淡的白水。“明早要赶路,早些休息。”
“是。”
花芷福了福身,又朝着晏惜笑了笑便进了屋。两个男人面对面的打量半晌,花平阳拱手道:“这一路就麻烦陆先生护持了。”
顾晏惜还以一礼,“应该的,您放心。”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即便明知得养足精神好赶路花芷也好久都没能睡着,要是可以,她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可京城还有一大摊子事,网结得还不够大,她不能那么放任自己。再次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总算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突然就起了动静,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确定没有听错立刻利索的穿衣下床,这时门被人敲了敲。“阿芷?”
是晏惜,花芷快步过去打开门,顾晏惜一看她这副戒备的样子就知晓她不是刚醒,“边境怕是有变,我需得去看看。”
“把人都带上。”
顾晏惜理了理衣袖,“留下一个跟着你。”
这时旁边的门也打开了,花平阳边系衣带边问,“这是夜袭?”
“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顾晏惜回了一句便又看向阿芷,“你先在客栈不要出去,见机行事。”
“好,你小心。”
顾晏惜朝花平阳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转身走回来,把一把匕首放到她手里才又快步离开。花平阳眉角抽了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猜起了这陆先生的身份,若真是敌军夜袭那也该是边关守将的事,他赶去是做什么?若只是献上武力也不像,到底是哪家的?想了一圈也没有谁能和这人对上号,花平阳也就不多想了,“阴山关还算稳妥,不会有事,继续去休息吧。”
“是,四叔也是。”
花芷哪里真能睡着,回屋便坐在桌前等着,外边的动静不大,远远的有些声音传来,大概真是有敌人扰边。东想西想了一会,花芷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晏惜留下的那个叫贾阳的护卫有什么事回报,她忙走去把门打开,可门外的人完全出乎她预料,竟是曾贤的儿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摸过来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忙蹲下来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父亲有什么事?”
小孩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父亲说花家危险。”
稚嫩的话语却如晴天霹雳砸在花芷头上,旁边听到敲门声开门出来的花平阳正好也听到了,沉了脸追问,“你父亲还有说什么吗?”
小孩摇头。花芷稳了稳神,立刻将小孩抱进屋,“外边危险,你暂时先留在这里,若那天那个哥哥回来你让他立刻去花家,记得住吗?”
小孩点头,从始至终脸上无半分惧色。花芷抓起匕首朝花家跑去,花平阳和顾晏惜留下的护卫贾阳立刻跟上。明明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凉风习习中花芷硬是走出了一身汗,离得越近心跳得越快,生怕自己来晚了。待听到这边并无动静,花家虽然亮着灯却详和一片花芷的心才猛的落下来,停下来撑着膝盖猛喘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变故就发生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左右两边巷子里各出来一队人,加起来大概有二十来人左右,他们皆是一身夜行衣,黑衣覆面,标准的杀人放火打扮。花芷咬住舌尖,“贾阳,你左我右。”
“是。”
两人分别往两个方向奔去,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在外就被人发现了不说还让人抢了先手,当下立刻反攻回来。贾阳鞭一根长鞭也不近身,卷起来往地上砸是他们一脉相承的招数,他自也继承了,那边花芷刚近敌人身贾阳这边已经见了血。花芷招招朝着致命的地方去,她是有她的坚持,有她的底线,但这些东西在亲人有危险时什么都不是!这些人,想要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家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