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这黑风寨的土匪头子,不会还是个邪修吧?之前打斗时,他展现出来的招式,都是武者那种直来直去的挥砍,而眼下整个人却好似一只妖魔。伴随着胡金山的身体站直,上本身因为过河卒留下的长长伤口,此刻仍旧不停地往外一滩滩的流血。更为恐怖的是,胸腔与腹部的脏器,竟然在一块块地流出来,和鲜血一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响动。陈斯年见状,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作呕。胡金山都伤成这样,竟然还能站起来,要说他不是邪修或者本身是什么邪祟,说出去根本没人信!握紧手中的苗刀过河卒,陈斯年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敢有丝毫的轻敌。这是自打他离开京城,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修炼者,还极其的诡异。你们修炼者,都这么抽象的吗?不等陈斯年开头,胡金山那张从眉心开始开裂的脸上,被砍成四瓣儿的嘴唇蠕动开合:“陈斯年,你没想吧?”
“你以为你的刀法可以把我杀死?”
“呵呵呵呵呵呵。”
“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皇子,没见识过世间险恶,十几岁开始修炼,真当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你以为黑风寨只有土匪吗?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是个武者?”
“老子是万毒宗的挂名弟子!”
最后一声咆哮出来,胡金山整个人陡然气势暴涨。不仅仅是气势,他整个人也暴涨起来。字面意义的暴涨。胡金山本来就身材高大,眼下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人身体更是膨胀了一圈,肌肉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乱窜。他的皮肉被皮下的东西撑得变薄,脸上带血的五官也在不停地扭曲。从他脸上开裂的伤口,陈斯年瞧见他脸皮下一闪而过的细小黑影,好似是虫子。好!崩!撤!卖!溜!对方实力强不强不知道,反正恶心程度已经超出接受范围。眼下,陈斯年想转身撒腿开溜。不过心中的直觉高速他,首战哪怕是惨胜,哪怕是落败,都不能逃走,这对心气与后续的修炼都有极其重要的影响。不能逃。何况山下几十里外还有百姓所在的村子,若是他成功逃走,不知要变成什么鬼东西的胡金山,找不到他,很可能会把怒气撒在百姓身上,可能会屠村。陈斯年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深吸一口气,他心念坚定,气势转变,如同手中苗刀的名字。象棋中,卒子无法回头,只能一往无前,跨过河界,更有无限可能。但是说到底,卒子每一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陈斯年双手持刀与身前,眼神沉稳,注意着对方的情况,伺机而动。对面的胡金山身体还在膨胀。此刻,他上半身几乎没有人样,好似一个注满气体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开。皮下那些蠕动的东西,运动得更加快速,同时还发出嗡嗡的叫声。陈斯年不再犹豫,猛吸一口气,举刀提步上前。他感觉到胡金山身体下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在这之前,他要占尽先机,将那些东西阻止!于是,陈斯年凌空一跃,来到胡金山的头顶,双手举稳苗刀,眼神一冷,又是一记“拜年”刀法,直挺挺地砍下。然而这时,已经好变成一坨肉球的胡金山,好似还有什么感知,整个脑袋又被附近膨胀的皮肉包裹,五官都被挤压得消失不见,却偏偏好像能察觉到陈斯年的动作。眼看过河卒就要砍下去,胡金山竟然倏地转身,将他那高高隆起,好似驼峰一半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正面。陈斯年的苗刀已经砍下,根本来不及收回。过河卒接触到血肉的刹那,陈斯年就察觉到不妙,咒骂一声:“草!”
锋利地刀刃轻而易举地划破驼峰的皮肉,发黑如同血水陡然喷溅。陈斯年立马本能向后退去,离开距离,快速站稳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微微张开,眼里写满惊异。“嗡——”“嗡——”“嗡——”爆开的驼峰,喷射着漫天的黑色血水,还有漫天的毒蜂!原本膨胀和皮球似的胡金山,在毒蜂从后背伤口飞出去后,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速度干瘪下去,被撑大的肉皮却没有复原。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好似一张破抹布,眼球连带着丝丝缕缕的皮肉,落在地上,却还在注视陈斯年,破烂的声带还在震动,发出古怪的声音:“陈……陈斯年……”“你逃不掉的……”“这是万毒宗长老级别才会的法术……呵呵呵……”“别看我是一个武夫……”“当初我可是跟着钱老学了一年的法术……”“他传授我这招,就是为了最后和敌人同归于尽……”“死吧,陈斯年。”
“我们,一起死。”
陈斯年看着满天乱飞的毒蜂,只感觉密集恐惧症发作。原来胡金山整个人,就是一个蜂巢,他那干瘪的身体,仔细看去,竟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六边形空洞。而那些成片飞出来的毒蜂,也并非黄黑色,而是仿佛大号苍蝇一般的墨绿色,还有一些好似蝴蝶的粉白色。五颜六色交织在一起,让陈斯年的san值狂掉。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战的敌人,竟然就遇到这么一个邪修。万毒宗的人,能不能死一死。数以万计的毒蜂,在乱飞乱嗡嗡几息后,注意力就落在陈斯年的身上。显然,毒蜂不会去攻击自己的蜂巢胡金山,眼下四周唯一的活物,只有陈斯年一个人。“嗡嗡嗡——”拇指大小,尾部带着牙签大小毒针的毒蜂,顷刻间一涌而下,遮天蔽月,黑云压城,朝陈斯年就猛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