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敌人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陈斯年闻声转头,换上一脸明快又认真的表情,竟然一把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铿锵有力道:“好,我陈斯年做人,一个唾沫一个坑。”
“你的腿,我必然会给你接上。”
“不过,你还得告诉我,你爹出海,是要逃亡哪里?”
吴载物已经不考虑那么多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没有隐瞒,咳嗽着说道:“我只知道……”“他最近好像和樱岛有来往……也可能是倭寇……”“昨天上午他接到一封迷信,信的内容,我没看……”陈斯年摇摇头,眼里闪烁其虚伪的泪花:“还真是好儿子,连爹的信都不看。”
“多谢你的消息,安心上路吧。”
吴载物本来还松了一口气,可听到陈斯年最后的一句话,一脸的难以置信就与惊慌,双手乱抓:“你怎能……”“怎能如此言而无信……”陈斯年撇撇嘴,抽出手,握拳。紧接着,一拳轰下去。吴厚德的颅骨,被这一拳打得粉碎。脖子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力,应声而断。整个人也再度飞出去。陈斯年最后看一眼尸体,双眼漠然,转身上马,下达命令:“前往海湾!”
“是!”
一千人,其徐如林,侵掠如火。……天空泛起鱼肚白,太白金星高悬。一行人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奔袭,顺利抵达出海口。岸边的高大船只,已经起锚扬帆,缓缓驶离港口。船只距离岸边不到数丈的距离,眼下众人如果入海,全力游泳,还是有机会追上的。但是,这次出行为了保险起见,甚至预料到可能需要大规模的厮杀,所以陈斯年只带了玄甲重骑。一众兵家身上的重甲可能有几十斤重,直接入海,那就等着沉底吧。现在要是再将重甲脱下,也完全来不及了。金维庭骑在马上,看着大木船就要离开,气得双眼通红:“姑爷,怎么办啊!”
“我们就看着他们这么溜走。”
陈斯年眼神也是略带一丝阴郁,眯着,望着大船。而后是姚翠花等一众将士,各个气愤不已。一路砍杀,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可到了水路,那他们实在是没辙。不仅仅是玄甲重骑没辙,整个镇北王的部曲都没有水军。这就是最致命的短板。只不过,陈斯年到来后,经过他的提议主张,水军的操练已经被提上日程。可是,出海口与港口,最重要的就是三山湾。必须得把这里拿下,镇北王才能操练水军。眼下,三山湾已经易主。陈斯年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但罪人就这么逃遁,逍遥法外,实在是令人气愤。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三艘大船,为首最大的船只甲板上,围栏边,吴狄的身影竟然先露出来。他甚至狂妄地朝岸边的众人挥手,大喊道:“陈公子,在下先走一步。”
“今日之仇,他日我必定数倍偿还。”
“哈哈哈哈哈哈。”
很显然,丧子之痛,并没有让他多么悲伤。相比之下,还是成功逃脱的喜悦更让人身心舒畅。金维庭听到这些话,气得开始脱掉甲胄。他算是陈斯年的侍卫,并不曾佩戴重甲,所以三下五除二就解除防御,握拳道:“姑爷,下令吧。”
“我是疍民,水性很好,眼下大船刚刚起锚,而且风力不大,船只速度不快。”
“我只需要架一艘小船,就能追上,再从船上爬过去。”
陈斯年望着缓缓离开的大船,还有吴狄那嚣张的身影,反问道:“只有你一人能下水。”
“若你能爬上大船,可上去之后面对的敌人可不是少数。”
“吴狄不可能不带随从。”
金维庭双拳死死攥紧:“可就这么让他跑了……”“我们都不甘心啊。”
重甲骑兵,不曾佩戴弓箭。姚翠花想要射出火箭,都没法子。一时间,还真陷入了僵局。“姑爷,让我去吧!”
金维庭还在主动请缨。陈斯年没说话,但也没有让他穿上甲胄。略作思忖,又抬手遮挡住射来的晨曦,陈斯年看一眼日头,开始推算时间,随后吩咐道:“姚将军,挑选三百个会水的好手,找附近的渔民借船。”
“动作要麻利点,时间不多。”
这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想到的最好的规划。姚翠花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多说什么,快速安排人手。他只知道,陈斯年绝对不是让人去追大船,那不现实,时间不够。姑爷,一定另有打算。一行人忙活起来。金维庭站在陈斯年的身边,后者已经翻身下马。初升的朝阳,撒下金色的日头。大船上的吴狄,瞧着岸上的人对自己没辙,不免大笑起来:“陈公子,别白费力气了。”
“你们这些生长在陆地上的人,是不会明白海水与船只的速度。”
“想要追上我,简直可笑。”
忽然,他不说话了。并不是岸边的人,给了他多大的震撼。而是后面,又有七八搜小船,缓缓驶来。仔细一瞧,那些船只上,竟然挂着各种古怪的旗帜。其中最多的,应该是武士刀滴血的图案。吴狄见状,松了口气,脸上更加兴奋,甚至双手放在嘴边,对陈斯年喊道:“陈公子!”
“有人来接应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不到吧,我的背后会是他们!”
陈斯年眯着眼睛,盯着那些小船,还有穿上的旗帜,嘴角勾起笑容。一切,都和他预料的没错。滴血的武士刀图案,代表着什么?呵呵。“倭寇!”
“竟然是倭寇!”
金维庭指着那些旗子,满脸的愤怒:“姑爷,吴狄竟然真的勾结倭寇!”
“他这是要去东瀛!”
然而陈斯年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恼火,仍旧平静得让人生寒,转而看向金维庭:“维庭,你家里人是不是遭受过倭寇的毒手?”
“嗯,我娘亲……还有我姐,都是被倭寇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