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女士,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人家都在工作,就我们两个躲在角落里面。”
经过精灵的治疗,莱克恢复的状态很是喜人,从精疲力尽到喋喋不休,烦躁到玛丽都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积极,以至于会让他亢奋成这种模样。“首先,你凭什么认为那群家伙会接近这片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其次,真当我们是被抓过来受罪干活的吗?用你那个不太灵光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计划是什么!”
玛丽实在是气愤,现在的她只觉得布提这个老家伙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在面对他那个变化莫测,脑子不明白是怎么长的弟子时能够保持乐观,这种本领可是无论她修行多少年都换不来的结果,倘若那种生气会白头的传闻是真的话,那她一定已经满头白发了。“哪个?”
思索了片刻,莱克抬头让精灵的情绪再次点燃,这种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忘记内容的家伙真的可以被相信吗?她刚才为什么不允了那对兄妹的请求,让他们两个成为自己的帮手,而不是指望莱克?大概只是因为那两个给她的感觉不是太好吧。“第一个!”
疯狂地深呼吸,玛丽才终于是将汹涌澎湃的怒火压抑,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脾气算是很不错的了,但怎么一见到这个连她十分之一的岁数都不及的少年就开始生气,难不成这就是东启大陆那边说的命运之轮相互克制,只要在一起就会出现各种意料之外的事件,她发誓在报仇完成之后绝不会再和布提有任何联系,更别说莱克!“观察局势,分析路线,安排人手,接着在确定了情况之后,安静地等待血缘的那个首领出现,等他注意力最为分散的时候引爆死士们身上的元素反应链制造混乱,最后由您出手,去将那些负责运营和组织血缘的干部清理掉,从根源上抹除这个危险而又难以磨灭的罪恶聚集体。”
几乎是复刻一般,莱克将他脑海里玛丽曾经在刚苏醒没多久的他耳边嘀咕的话语讲述出来,其完整度让本以为少年只听懂个大概的精灵都吃了一惊,然后更加厌烦起他,明明是智商和胆量都还算上佳的胚子为何摊上个这种情商。“那备用的第二个方案呢?就是当情况变得复杂起来,比如说那什么钱行、鲁判、不二峰子,或者你的老师布提·斯图,他们带着人出现,破坏了原本的平静,让血缘提前调动出在外面潜伏等待的武力呢?”
虽然是在心中腹诽,但对莱克的看法不能改变进行的事情,她得要确保这个小子不会突发奇想,在自己安排地清清楚楚的计划书上涂抹出属于他的色彩。“呃,玛丽女士,其实我觉得吧,就算你说的这几位不会出现,那也会有其他势力的人,按照之前那位老,老婆婆的说法,这次是血缘最为看重的交易会,连出现在此地奴隶都是比之前翻了个倍,到时候一定会有敌对的组织,官方的密探,甚至是其他国家的执法者现身。”
莱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相反他还把刚才就想到,却来不及讲出口的分析说了出来,他认为这种极为关键的事情不告诉玛丽女士可是会有大问题的,要知道这场行动可不是孩童之间的过家家,而是动辄就要死伤惨重的残酷战场,不管是将未来都托付给他们的死士,还是那些做好随时牺牲的奴隶们,这都是重要的。即使原本的目的是给朋友恋人报仇雪恨,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肆意妄为,从玛丽女士将更衣间所有人脖子处的蛊虫祛除后,她就应该认真对待。少年此刻就仿佛是最为古板的善神牧师,遵循着遥远时代的教义,强行将不属于他的责任背负,分外的自作多情。神圣的光辉将其照耀,只在书中才能够体会到的英雄情结如今映照到了他面前,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对不起它如此的机缘巧合?“怎么?我的计划是完全不能使用是吧?你小子是打算完全推翻然后给我上一课吗?”
玛丽哪还听不出莱克这埋藏在看似为自己好的话语下的叛逆,如果不是知道他不敢嘲讽自己,那她现在绝对是将这小子扔到外面,让他在血缘的关注下自生自灭去了。“没有!肯定没有!”
先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莱克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高举手掌,对着平视众生的莱克神发誓,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让他们的最高战力出现不满,她可以生气,可以发泄,但就是不能够罢工。莱克已经将自己作为协调者来定位了,在他看来一个大事件的成功和调度脱离不了关系,而实力不够的他就算身上有着玛丽女士交还的月光,仍旧堪忧,所以只能这样才能够作出贡献。“就算有,我也不知道。说吧,你是怎么考虑的。”
玛丽听出了少年急需要释放的讲述欲,无奈地点头同意他的继续,毕竟经过莱克的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考虑地不是很周全,仅仅是把一圈她所了解的人涵盖进去,没有往更大的范围去想。假设她刚刚提到的人是善良或者中立人群的话,那莱克所描述的人里面大多都是混沌邪恶的,那些家伙为了达成自己或者所属势力的目的,是真的会不择手段,不同于常见的违背道德,忤逆社会,而是他们会庇护血缘的干部,在没有完全获得想要的利益之前,可能会选择直接将他们带走,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这是玛丽所不允许的事情,她一定是要这群杂种死掉。“很简单,联合!在能够协作的前提下共同达成一个大趋向相仿的目标,我不信今天来的那么多人里面就没有一个和我们目标一致的势力!”
少年的话语给认真听讲的玛丽给整乐了,她本以为莱克再不济也能够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哪怕无法直接采纳,也能够快速转化为方案,不会干扰到原本的计划,但谁承想等到的居然是这种幼稚的期待,难道他不知晓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哦,现在的她也可以用这句话骂上一顿。“我劝你别往这种方向努力了,真当别人的计划是拿来看的吗?还是认为别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临时作出的决定?”
这话语说出口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等到玛丽回过劲以后,才惊觉自己讲出的全是对他们的不自信,她开始担忧,担忧这临时起意的想法真的能够被实现吗?“玛丽女士!您的计划很详细,实力很强大,但忽视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意外!成功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取舍和妥协的,这点上,您必定是比我这个才活了十几年的人要看得清晰的。别的不说,我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负责制造混乱的人在出手的瞬间被制服怎么办?他们都是普通人,而血缘负责警戒的人可都是职业者要么就是被改造者。我们的道具可不支持人手都有,所以每损失一件都是要命的,会导致一片区域无法覆盖遮挡。”
莱克这一听哪行,玛丽说的是有道理,不过也仅仅是有道理。“那你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挑选出合适的对象,并取得他们的信任,避免他们在我们执行计划的时候偷袭呢?”
短暂的思考过后,玛丽不得已接受了莱克的提议,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意外的发生,如果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解决的话,她就开始大杀四方了,完全不需要在堆成小山一样高的酒箱后躲藏。“我大致有两个方向的思路,要么去找那些明显是法布提风格服饰和相貌的人,他们可能是官方或者能够接受提议的概率会增大,要么就找到鲁判九世!”
莱克说得很认真,连身后走来了人都没有注意到。“鲁判九世?你确定他会来这里?偷东西的话,必然是去宝库吧?”
玛丽作出了反驳,前面那个思路她没有太多异议,就看等会人齐了之后的情况如何,后面那个思路就不支持了,指望一个小偷可比指望其他人还要让她觉得羞辱,就算是世界第一那又如何?不还是个小偷?“之前在逃跑的时候,他和我说过,血缘的宝库分两种,一个是存放普通物品的地穴,另外一个是用特制道具才能够被开启的相位空间,而东西只被首领掌握着。”
“因此,他为了能够拿到东西就必须深入虎穴,来到此处?”
将莱克还来不及作出的结论说出后,玛丽看向了将将抵达二人身旁的露,穿着燕尾礼服的她神采奕奕,喉颈处的艳丽围巾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妆容,不仅如此,它还巧妙地将身上的肤色和服饰的差异相融,算是能成功驾驭这套衣服的人,比莱克好上太多。“哦,是露小姐过来了。”
本着对陌生人要尊重的态度,莱克拒绝了来自本人的亲近,坚持以敬称来交流。“外面的人估计是来得差不多了,那个会从外面带进的墙壁已经好久不曾再有人出现,请问玛丽女士,我们要准备开始行动吗?”
露顾不上莱克的打招呼,简单地颔首就算是回复,然后焦急地向精灵描述着当前情况,希望预定的计划能够按时开始。“嗯,再等一下,情况有变,保持现在的情况不要生事,我们需要调整一下方案。”
不敢直接说出问题的玛丽只能先稳住露,希望看在她带领被害者捣毁了三个小型人口贩卖组织的实力下能够协调好这简陋的小团体。“要等待多久?血缘那边的干部在讲完话以后就会立马开始拍卖,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耽误。”
露分享着从在舞台那边进行劳作的老妇人那边获取到的情况,用事实催促玛丽。“这样吧,我先出去打探一下,玛丽女士您继续养精蓄锐就好了。”
此刻僵持的每一秒,都是向名为覆灭的天平上增加的砝码,浪费时间是莱克最不能接受的失败方式,故而他要动起来。“啊?你不和女士一起走吗?”
以为二人关系密切的露表示出了惊讶。“我有我要做到的,玛丽女士有她的,拜托她一直保护我也不是个事。”
莱克未对露好奇的东西作出解释,只是用一种含糊其辞的描述说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狭窄的角落。他们两个在这个时候有了矛盾,露只觉得头疼,平时来调停这些她还是手到擒来的,但以现在这个情况来说,难。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只要不去影响到他们的目标就行了。从堆放酒瓶的小山后出来,莱克下意识地整理着身上的褶皱,虽然他在心中做好了准备,但是身体没有,过于奢华的拍卖厅使得少年那从未见识过大场面的神经敏感起来,一种不适应之感蔓延全身。“呼,呼,我可以的!不要去试图想找到鲁判先生,而是尽量往法布提人那边靠,然后通过他们的肢体细节,不对,哪有卧底会忽视这种最为关键的细节,那应该怎么办?”
原本是打算为惶恐不安的自己打气的莱克突然就被自己的嘀咕给绕进去了,在玛丽面前的信誓旦旦这下成为了骑虎难下的束缚。“什么嘛,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还做什么大计划了,你和那位所担心的东西是可能影响到局势,不过投鼠忌器就没有必要了,特别是临阵改意这种事情,无论是去做什么都会失败的。”
在还是觉得放不下心而用套话将玛丽的纠结问出的露对此不以为然,别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变数,那他们就不是别人的变数了吗?在她看来能够杀死一个干部就是赚到的,更别说在玛丽女士的帮助下,他们绝对是可以带走好几个,说不定连带着那些走狗都清理干净。“要我说,你们这群人就是在意的太多,想得太多,先去做,做完之后再去后悔!”
主打一个及时行乐的露对此看得很开,并试图将这个思想灌输给莱克。“可。”
“别可是了,既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那就顺其自然,反正我觉得在玛丽女士的庇护下,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放宽心。”
莱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露伸手摁在了少年的嘴唇上,阻止了这一想法,她用另外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种子塞到莱克的胸前,这是玛丽交给他们那些负责调度和传递信息者的自保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