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的这三个月，她就像是死了一次，海城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就当她死了吧。如果有机会，她也想能改名换姓重新活一次。只是海城还有她放不下的牵挂，左胜男和母亲。季霆知道她心里是有纠结的，“不着急，你先养好身体，回不回海城，或者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以后再说。”

季霆望向窗外，视线中映着一望无际的树林。“过两天等你身体好了，可以出去转转，这里风景很好，很适合疗养身体。”

棠缘点了点头，“谢谢你，季总。”

“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季霆就行，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棠缘心生感动。岂止是朋友？季霆三番两次帮自己解围，这次还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份人情已经欠的无以为报了。“那你好好休息。”

季霆的大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一下，似是安慰，随即站起身，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后，棠缘合上眼，眼前却又浮现海城的这些年，眼角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泪水，一直滑落到枕头上。季霆走进客厅。周子胤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见他出来了，斜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哟，这么快就聊完了？她没以身相许？”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季霆径自坐下，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到周子胤面前，“她的身体要调养多久，才能负荷得住长途飞行？”

听闻这话，周子胤倏然抬起目光，一脸的狐疑之色，“长途飞行？你打算把她送到哪儿去？”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谁稀罕管你的破事，我是善意提醒你，你跟周子然还有婚约，虽然我跟她关系不怎么样，但她怎么也是我姐，你要把她给绿了，我不会坐视不理。”

“我和你姐的事你管不着。”

季霆嗓音冷冷的，“先管好你自己。”

说完，季霆拿出一份资料，递到周子胤面前，“你帮我救人的报酬。”

“什么啊？”

周子胤直接翻开资料，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收敛，盯着那份资料，脸色一寸寸的沉了下去，阴沉道，“她果然没死。”

“她现在就在海城，为席家做事，但你……”季霆的话还没说完，周子胤忽然一把合上文件，朝外大步走去。季霆蹙眉喊道，“你去哪儿？”

“海城！”

凛然的两个字在屋子里回荡，季霆忽然有点后悔，或许不该这么早告诉他这件事，万一棠缘的身体有什么变故……转眼一个月后。棠缘已经能下床自由活动，要是醒得早，清晨还会到林子里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段日子，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周医生。”

身后传来佣人的声音。棠缘从阳台上回过头，便看到周子胤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脸上还带了伤，像是被女人挠的。“周医生，你脸又怎么了？”

棠缘很诧异。不知想到什么，周子胤脸色沉了沉，“不该你问的少问，跟我进屋。”

棠缘一脸懵。她就关心一下而已，怎么就破防了？这一个月里，她只有每周末才会见到周子胤，他似乎在外面办什么事，每次来身上都带点伤，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跟着周子胤进屋后，棠缘按照他的指示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周子胤拿来医用托盘和器械，她便问了句，“拆纱布么？”

一个月前醒来，她脸上就包了纱布，季霆告诉她是周子胤给她动了手术，要把她脸上的疤去掉。“嗯。”

周子胤在一旁消毒，冷淡的应了一声，那脸色，似乎心情非常不好。棠缘干咳了一声，“非得今天拆么？其实我也没那么着急，要不改天吧。”

周子胤脾气特别古怪，阴晴不定的，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不满意自己的手术成果，再让自己挨上两刀。“你是怀疑我的医术？”

周子胤拿着镊子和剪刀，阴着一张脸看着她。棠缘忙摇头，“我没有。”

周子胤一边拆纱布一边说，“放心，你这脸如果我治不好，我就给你重新换一张。”

“换？怎么换？”

“听说过画皮么？就是把一张活人完整的脸皮剥下来，贴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棠缘猛地抬头，却被周子胤的大手按住脑袋，动弹不得。这货他妈的不是疯了吧？“周医生，你开玩笑的吧？那不是电影么？”

棠缘动不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僵硬。周子胤语气波澜不惊，“我从不开玩笑，电影是都是有迹可循的，这种医术由来已久，只要找到合适的皮肤组织，就可以换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棠缘一下子慌了。自己现在这张脸该不会是这货拿活人脸换过的吧？正当她慌得要命的时候，周子胤已经拆完了纱布，一双眼紧盯着她的脸打量，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棠缘更慌了，“怎……怎么样？”

“自己看吧。”

周子胤直接抽出旁边的手持镜子，递到棠缘眼前。棠缘猝不及防地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一瞬间怔住了。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眉眼都还是从前的自己，陌生的是，五官似乎做了些细微的调整，组合起来，就和以前的自己不太一样。棠缘摸着光滑的皮肤，已经完全找不到从前疤痕的痕迹。她心里凉了半截，颤抖道，“周医生，你是直接撕了人家的脸皮，还是把我那张换过去了，那人……还活着么？”

周子胤，“……”“你还真信啊？”

棠缘先是一愣，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嘴角抽了抽。靠！神经病吧？“怎么样？这张脸还行吧？”

周子胤似乎很得意自己的作品，追问棠缘的感受。棠缘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说，经过周子胤的调整之后，这张脸近乎完美，找不到一点瑕疵。她正要谢谢周子胤，却被他扔了一身衣服，“换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海城。”

周子胤眼中满是兴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让她好好看看你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