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衣,你放开我!”
巫月怒火熊熊。可夜锦衣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管拉着她继续前行。不远不近坠在他们身后的南心,神色一凝,正欲冲过去救巫月,就觉脖颈一痛,人已然跌倒在一个男子怀中。“我的锦王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步折花背起南心,身形一闪,没入阴影之中。而被夜锦衣完全无视的巫月火气更大,右手一扬,化为手刀便向夜锦衣脖颈劈去。夜锦衣身形微微后仰,毫不费力的躲过。一击不中,巫月手落的瞬间,突然攥紧成拳,气势汹汹就向夜锦衣的腹部捣去。夜锦衣身形骤然向后一滑,扯得巫月一个趔趄,雷霆万钧的一拳当下化为虚无。混蛋!巫月火气又蹿了一截,右手猛然搭上夜锦衣的手臂,纤腰一转,双腿化作剪刀就向夜锦衣脖颈剪去。夜锦衣心底幽幽叹息一声,轻飘飘抬手,拍在巫月小腿上,瞬间张开的剪刀并拢。继而,他头略略一偏,手臂一扬,在巫月腰间一推,凌空飞起的巫月一个旋转便呈对折姿势的落在他的肩头。“夜锦衣,放我……”“啪!”
愤怒的话还未喊完,屁股上已有疼痛袭来。又打她屁股!羞耻混合着愤怒更是冲昏了巫月的头脑,她一把揪住夜锦衣的锦袍,张嘴恶狠狠就朝他背上咬去。打不过你,我咬死你。可就在她的牙齿碰到夜锦衣弹性十足的肌肤瞬间,夜锦衣身体骤然绷紧,巫月牙齿一滑,当下隔着衣衫咬到了自己的下唇。尖利的疼痛瞬间从唇上蔓延,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啪!”
就在这个时候,她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瞬间打散了巫月的怒气,唇上的痛,也让她发昏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笨死算了!巫月暗暗咒骂着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去摸老虎的屁股?更何况,她又有什么资格冲夜锦衣发火?他既没有保护她的责任,亦没有保护她的义务。诚如她所言,她不过是他锦王府的一名婢女而已。而且还是一名要仰仗夜锦衣才能多活几天的婢女,她究竟有什么资格与他发火?是她自己没用,所以才被这些人像捏软柿子一样捏来捏去。是她自己没有,所以任谁看到她就想欺负一把。只是,她从未招惹过旁人,她只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巫月的鼻子有些发酸,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可她却努力撑大了眸子,不让那滴晶莹坠落。又走了几步,见自己抗在肩头的人既没有炸了毛的乱抓乱挠,亦没有开口卖乖讨饶,夜锦衣不安了。他肩膀一斜,将她放了下来。一眼,便看到她唇上挂着的嫣红,心骤然一缩,纤长的手指便向那抹嫣红触去,“这是怎么了?”
巫月偏头避开了夜锦衣伸来的手指,唇角努力向上扯了扯,“没事,王爷,我们走吧。”
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这个时候的安静,比闹腾还要乱人心。“你还好?”
夜锦衣有些不确定了。此刻的巫月好似褪掉了五彩的颜色,只余灰色的忧伤,让他的心莫名就慌了。他刚才打痛她了吗?这里还是太尉府,她这般胡闹,传入郭权和大皇子耳中,怕对她就愈发惦记了。“劳王爷挂心,奴婢没事。”
巫月低垂着眼眸,唇角带着得体的笑容。诚如陈奕彤所言,她一早或许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她的言辞,她的礼仪,甚至唇边的那抹浅笑,都没有任何错,可正因如此,才让夜锦衣愈加的揪心。奴婢?她何曾称呼过自己奴婢?“今晚的事,吓到你了吗?”
夜锦衣幽深的眸光一凝,突然想起今晚的种种变故。虽然,一切他都早早安排好,定然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但她不知道啊!或许,真的是吓到她了?“王爷多虑了,奴……”“闭嘴!”
夜锦衣再也受不了她自称奴婢,一把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而去。巫月没有挣扎、没有抗议,只是默默加快脚步,配合着他的步伐。出了太尉府,上了马车,夜锦衣瞥了眼低垂着眸子,一句话也不说的巫月,扬声道,“出城。”
巫月抬眸诧异的瞥了眼夜锦衣,却又极快的垂下了眸子,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去哪里,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分别?马车沿着街道辘辘而行,车厢内的氛围却仿若石头般坚硬,两人都低垂着眼眸静默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若隔了万水千山。“巫月!”
夜锦衣清浅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响起,“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足以乱了他的心。她在别扭?她只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而已。“王爷,这里已没有外人,你不用理会奴婢的。”
这疏离的话语,终于激起了夜锦衣心底的怒气,他抬手一把将那郁郁寡欢的人儿扯入怀中,直视她弯月般的眸子道,“说,你究竟想本王怎样?”
巫月的心,毫无预兆的怦然袭来。瞬间,她心底又自嘲一笑,她果然是中了夜锦衣的毒。“王爷这话应该对你的王妃说吧?”
这句话仿若一把刀,骤然劈开了夜锦衣面前的迷雾。太尉府门前,夏轻歌提起白怜儿时,巫月悄悄疏远他的举动,荷花塘边,白怜儿到来,巫月突然放开他手臂的情形,松苑中,她恶狠狠的说让他去看白莲花的模样……这些画面极快的从夜锦衣脑海中闪过,他忽然就明白巫月在别扭什么了。她不是被吓到了,也不是他打痛了她,而是吃醋了。她在吃他的醋。所以,她对他,是有些动心了,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那种。惊喜,如漆黑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绚烂烟花。“呵呵呵……”夜锦衣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低低的笑声如涟漪般从他唇边层层荡起,仿若欢快的撩人心弦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