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后的话,”说话的不是巫月,而是夜玄耀,“是儿臣想起碧霄宫中的樱花开了,想着配上这凌云阁的鲜花定然更为漂亮,所以,就带巫月姑娘去了碧霄宫。”
“是啊,皇后娘娘觉得这樱花漂亮吗?”
巫月眉眼一弯举起了手中那支开的璀璨的樱花。皇后只觉,那明媚的笑容、灼灼的鲜花就仿若头顶的骄阳,刺眼之极。她缓缓吐了口浊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四皇子果真去了碧霄宫?”
夜玄耀眸中浮出一抹诧异,“母后,难不成这宫中还有别的地方有樱花?”
皇后心中一片酸涩。是了,整个宫中,只有碧霄宫有樱花。就因为贤妃的一句喜欢樱花,皇上就将宫中所有的樱花全都移去了碧霄宫,如此还不算,竟还下令宫中各宫各院除碧霄宫外再不许种樱花。所以,这一捧樱花便是两人去了碧霄宫的最好证明。只是,郭松在凌云阁她不奇怪,因为原本让巫月来凌云阁就是为了方便郭松。凌云阁中准备的花茶中混了青陀罗,准备的鲜花中有一束白色的依米花。喝了青陀罗泡的茶会让人即刻昏睡,之后再闻到这依米花的气息,便可以让人不觉情动。这本就是为巫月准备的,中招的怎么会是夜玉柔?难道是巫月和夜玄耀刚刚离开凌云阁,夜玉柔就进来了,然后误中了这青陀罗之毒?可这也不对,就算夜玉柔是意外,那郭松呢?郭松看到厢房中不是巫月,难道不是该迅速离去吗?就在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便听房内传来太医的声音,“大皇子,郭将军醒了。”
夜玄铭忙扶着皇后上了台阶往厢房而去。夜锦衣看向身旁的眼巫月,自己小心。巫月眉眼弯了弯。放心。夜锦衣这才放开她的手,抬腿上了台阶,往厢房而去。巫月眸光则转向阁楼门口正望着她的夏轻歌,轻轻眨了下左眼,夏统领,我有话对你说。夏轻歌眸中波光微闪,有些受宠若惊。之后,他默默后退一步,待二皇子和匆匆赶来的郭权也进了厢房之后,才转身顺着白石栏杆往殿角而去,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巫月没有留意这些,摇着手中那支樱花脚步一抬,上了台阶,就追着夏轻歌的背影而去。殿角,夏轻歌望着渐渐走近他的女子,努力控制着自己迎上前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努力平稳自己的心绪,放平自己的声音,唇微启,“你,没事吧?”
阴柔的声音里虽极力隐忍,却依旧有难掩的关心流露。“嗯。”
巫月点头,正斟酌话该如何说,夏轻歌已然又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虽然他警告了陈奕彤,但却已然猜到这凌云阁的事情与巫月必定有关,至少,夜玉柔估计今日是有算计巫月的打算。“夏轻歌!”
巫月抬眸看向眼前一袭素白色锦袍的男子,眸光清澈。夏轻歌的心,却因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因是她唤的他的名字,悸动了一下。“之前,在锦王府,你救我,我都还没有郑重向你道谢。”
巫月的眸光看着手中握着的那枝樱花,一朵朵小小的樱花已残缺不全。“你,是要和本统领撇清关系吗?”
前一刻,她绕着夜锦衣欢欣跳跃,这一刻,她便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心,是不是有些狠了?“也不算吧,”巫月抿了抿唇,转身倚在白玉栏杆上,认真的看向夏轻歌道,“只是,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上次,你救过我,今日,我也救了夏亦若,咱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
夏轻歌心中却仿若黄沙吹过,一片荒凉。“嗯。”
巫月轻轻应声。如此,她对他就不会再心存愧疚。一命换一命,刚好。适才,花影和叶影带着她和夜玄耀离开凌云阁之后,便避开众人视线去了碧霄宫。因为,夜锦衣被皇上召去御书房,她不便去惊扰。而在这宫中,她唯一肯定不会害夜玄耀的人,就是他母妃了。将夜玄耀交给贤妃之后,她又好奇凌云阁的事,便差花影去打探消息,在得知夏亦若进了凌云阁之后,她又吩咐两人,若有危险,带走夏亦若。“你说什么?”
夏轻歌狭长的眸底浮起一丝寒意。“事情就是这样,再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到时自己问她。”
巫月只简单将当时夏亦若和夜玉柔的对峙与夏轻歌说了一下,“此刻,夏姑娘就在贤妃娘娘那里,你不必担心。”
夏轻歌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可那浅笑却仿若沙漠中的野草,荒凉、苦涩。他向巫月逼近一步,狭长的眸底闪烁着复杂的光泽,心痛、恼恨、不甘交相混杂,“所以,你觉得,你救了夏亦若,就抵消了本统领曾经对你的救命之恩?”
巫月很是认真的点头,又别开眸光,“不是抵消,算……互相帮助吧。你帮过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
“为了锦王爷?”
夏轻歌的话有些突兀。但巫月却明白他的意思,是在问她今日专门说这番话是不是为了夜锦衣?巫月仔细想了想,迎向夏轻歌微红的眸子道,“是为了他,也不仅仅是为了他。”
去梅城的路上,她已察觉出夏轻歌的心思。那晚她对夏轻歌说,如果你出手,这天下的姑娘谁也逃不出你的掌心。夏轻歌问她,那你呢?当时,她其实已经婉拒了他,因为她说,我不是姑娘,我是男人。可惜,话未挑明,才有了后来从梅城归来时密林的变故。那日再在桃湖边碰到夏轻歌之后,她甚至想,若是一早她就将话与夏轻歌说明,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就成了朋友?所以,今日感受到夏轻歌看她时灼灼的眸光,再加上夏亦若的事情,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应该趁此时机把话与夏轻歌说个明明白白。让他对她,彻底的死了心。这样,或许再过上一段时间,他们,还能做朋友。“也为了你,我希望你可以遇到一个好姑娘。”
巫月很是真诚的望向夏轻歌道。“这话,是锦王爷让你和本统领说的吗?”
夏轻歌又逼近了一步。遇到一个好姑娘?他遇到了,可是却迟了一点。“好了,”巫月没有理会夏轻歌的话,“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一会万一夜玉柔醒了,要是栽赃夏亦若,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说罢,巫月转身欲走。夏轻歌长臂一伸,却挡在了她身前。巫月偏眸望向他,“这里可是永安宫。”
尽管这里是殿角,但刚才两人走过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刻意避开旁人的视线。夏轻歌眸中闪过一抹伤痛,在她眼中,他就是那样的人吗?那抹伤痛刺了巫月一下,她匆忙别开了眸光,“那个,夏统领,还有事?”
“你知道,本统领的妹妹为何会来临安?”
夏轻歌的眸光艰难的从巫月脸上移开,望向远处飞檐的殿宇。“是玉柔公主请她来的?”
巫月猜测道。夏轻歌颔首,“你可知玉柔公主怎么会想到将亦若接入宫?”
夜锦衣?巫月心中突然蹦出了这个答案,却没能说出口。“现在不是说这些……”“你知道了,对不对?”
夏轻歌骤然回眸,正对上巫月清亮的眸子,“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巫月心中叹息一声,口中却道,“估计皇后该问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呵!夏轻歌心中苦笑一声。他曾经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的横刀夺爱。可事实上,夜锦衣才是不择手段吧?“巫月,那样的人,你不怕吗?”
夏轻歌阴柔的声音里透着寒意,“亦若自小生活在风陵渡,那里与世无争,没有这宫中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这些看不见的肮脏,简简单单。可正是因为锦王爷怕本统领纠缠你,所以用了手段,让玉柔公主将亦若接来了临安。”
“今日这情形,你也看到了,若非你相助,亦若怕已身败名裂。这种场面,她何曾见过?到时候,你觉得,她还能活得下去吗?这些,你可曾想过?”
“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弱女子,锦王爷都能下如此狠手,对你,他又有几分是真心?”
夏轻歌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又急又快,仿若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既然他得不到,他也不能将她让给夜锦衣。“夏统领,你这话有些欠妥。”
虽然巫月心中也觉得夜锦衣将夏亦若引入这乱局之中有些不地道,但,她却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夜锦衣造成的。“锦王爷可曾用刀架在夏亦若的脖子上,逼迫她来临安?”
“锦王爷可曾用刀架在夏亦若的脖子上,逼迫她与玉柔公主亲近?”
“没有吧?纵使是他提醒的玉柔公主去风陵渡找夏亦若,但夏亦若她也可以拒绝啊。她,拒绝了吗?就算那个时候,她一个小女子不懂拒绝,就算她一个小女子看不出玉柔公主的别有用心,难道夏统领你也看不出吗?”